幕张展览馆的空调开得太冷，樊振东盯着球台上的倒影，球拍握把的“LSY”柄胶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2020东京奥运会男单半决赛，对阵德国选手奥恰洛夫，决胜局9-9平，场馆里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东哥，稳重心。”观众席第三排，林舒窈举起个白色灯牌，上面用荧光笔写着“腰胯联动”——这是她昨晚在酒店陪他看录像时，用红笔圈出的奥恰洛夫弱点。灯牌边缘贴着2016年里约的金牌照片，背面是她手写的战术口诀：“反手撕大角，正手抢上升。”
奥恰洛夫的发球擦边时，樊振东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膜轰鸣。四年前的里约替补席，三年前的布达佩斯世乒赛失利，此刻都化作掌心的汗。他忽然想起今早早餐时，林舒窈把他的煎蛋摆成小老虎形状，说：“吃掉这只‘德国战车’，晚上给你做寿喜烧。”
第十球，他发出逆旋转发球，球拍擦过球面的瞬间，仿佛触到了她掌心的温度。奥恰洛夫的回球出台，10-9领先！场馆里爆发的欢呼声中，他下意识望向观众席，只见林舒窈举着灯牌的手在发抖，眼里却闪着比金牌更亮的光。
决胜分，奥恰洛夫的反手拧拉直奔他正手大角。樊振东侧身爆冲，球拍划出的弧线在摄像机镜头前拉出残影——这是他和林舒窈在训练馆模拟过三百次的球路，她曾说：“当你感觉球拍要脱手时，想想掌心的‘LSY’，那是比任何握力都牢固的羁绊。”
乒乓球砸在对手球台的瞬间，记分牌跳出11-9。樊振东扔下球拍，任由惯性带着自己撞向挡板。观众席的声浪涌来，他却只听见某个方向传来的抽泣——林舒窈蹲在灯牌后抹眼泪，手里还攥着给他准备的冰毛巾，边缘绣着的小星星在灯光下微微发颤。
赛后混采区，记者的问题像连珠炮：“这是你第一次打进奥运会单打决赛，此刻最想感谢的人是？”
他摸着护腕上的星星刺绣，想起四年前里约的雨夜，她在训练馆给他揉肩时说的：“你不需要成为任何人的影子，你是樊振东，是我见过最会把热爱熬成糖的人。”对着镜头，他忽然笑了，小虎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有位营养师曾告诉我，真正的冠军，要先学会把失败熬成药膳。”
决赛前夜，奥运村的和室飘着抹茶香。林舒窈跪在地上整理他的战术板，最新一页贴着2012年到2020年的训练日记复印件，每张纸上都有她用不同颜色笔写的批注。樊振东从背后递过个锦盒，里面是枚银质项链，吊坠是缩小版的“LSY”柄胶。
“戴上。”他替她扣上链子，银饰在她锁骨处投下阴影，“2016年里约，你说我的眼睛装着宇宙；2020年东京，我的宇宙里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轨道——而你，是让这轨道稳定运行的恒星。”
林舒窈的指尖划过吊坠上的纹路，忽然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日期：2012.8.15，他们第一次在食堂相遇的日子。她想起今早帮他缠柄胶时，他忽然说：“窈姐，等打完这场球，我们去浅草寺求个姻缘签吧。”当时她红着脸捶他，却在心里偷偷盼着，这枚“必胜项链”，能见证比金牌更珍贵的胜利。
东京的夜风穿过百叶窗，樊振东在训练日记里写道：
“2020年7月29日 星期三 晴
打赢奥恰洛夫时，我看见窈姐在观众席哭成小花猫。
她设计的战术板救了我三次，比任何教练的暂停都有效。
明天决赛，我的目标不只是金牌——更想让她看见，那个偷喝她绿豆汤的男孩，终于能在世界的赛场上，为她划出最完美的弧线。”
钢笔尖在“弧线”二字上晕开，他望着她趴在战术板上睡着的背影，发梢沾着抹茶粉，像撒了把星星。远处传来赛事场馆的灯光调试声，他忽然觉得，比起金牌的重量，此刻掌心握着的她的手，才是真正让他站稳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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