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丸大堂内灯火通明，卷轴摊开，灵识节点环绕主位，中心坐着那个刚被接引回来的灵体——那位原本没有名字的刀灵。
他身披灰袍，长发束在脑后，肩甲斑驳，身上缠绕着尚未完全愈合的裂纹。灵识稳定仪不时泛出幽光，检测着他的意识流动。
“已确认。”狐之助走上前，递出记录板，“灵识完整，魂纹未缺，主体意志独立，但身份记录为空。确认为失名刀灵。”
“那你们的规定是……”希梦看向狐之助。
“需要主公赐名并编入卷册，才可列入本丸正式刀灵。”狐之助将卷轴展开，“从今天起，他要么成为你麾下的一员，要么就此封印。”
屋中一时无声。
安肃望着他，眼神沉静。玄霁低眉不语。承越站在侧边，抱臂靠墙。柳砚坐在窗边，看着庭院的树影发呆。闻笙则将一杯温茶递到了那人的手边。
他低头看着那杯茶，许久都没有动。
“你自己呢？”希梦走到他面前，声音轻柔却坚定，“你愿意留下吗？”
他抬眼看她，声音比风还轻：“我不属于这里。”
“你现在在这里。”她说，“你选择了回应，你握住了我的手。”
“那是……因为你没有躲。”
“是啊。”她笑了笑，“我没有理由躲。你在求助，我就在回应。”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里的茶杯慢慢放下。
狐之助清了清嗓子：“主公，如果你决定要收他，那就开始赐名仪式吧。我们没有第二份重构卷轴了，错过这次，他可能就再也……”
“不会错过。”她打断他。
她走上前，将灵墨蘸满，铺开命名卷。
“我有一个名字，早就准备好了。”
所有人抬头看向她。
“他原本没有名字，被封为‘弃物’，但他不该是废物，不该是残次。他醒来，是为了回应呼唤。那我赐他一个真正属于‘回应’的名。”
“其名为——应渊。”
灵光瞬间爆发，卷轴上的文字化作一道金芒，没入那人的胸口。
他身体猛地一震，随后定住，整个本丸灵阵同时震荡，接纳认证之印完成——
【应渊·本丸编号005·赐名完成】
“你现在是我们的人了。”希梦看着他，笑着说。
他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之后，点了点头。
“那我接下来的问题是……”她顿了顿，“你到底是哪里来的？”
他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
“我……记得海。”
“海？”
“风很大，雾很浓。有人在说话。”
“谁？”
“一个老人。他叫我‘五’，说我是第五柄。还有人叫我‘副型’。”
玄霁抬头，眉头紧锁。
“副型？”承越也站直了身。
“那是什么？”柳砚茫然问。
“是未定之制。”闻笙缓声解释，“有时刀剑试制前会造出多个版本用于测试，不入编制，不入卷录，仅用于对比使用。常常会因为设计不合而被熔毁或弃置。”
“你是……被留下的那个版本？”希梦问。
应渊低声道：“我不记得我是成功还是失败。”
“你活下来了，这就是答案。”她说。
狐之助飞快记下灵录，又补了一句：“你现在归属本丸第五席，暂时作为特殊观察灵待命，之后如果主公批准，你就可以和其他刀灵一起出征。”
“我可以？”他轻声问。
“当然可以。”柳砚跳下来，拍拍他肩膀，“我们家主公最不看出生，只看现在。”
“对。”承越转头，“你醒来的第一句话不是‘我不该存在’，而是‘我没有离开’。”
安肃也点头：“你尚在，便有其名。”
那一刻，应渊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笑了。
——
夜深了。
主屋灯火熄灭，大堂归于安宁。希梦站在庭前廊下，望着天边未散的星光。
应渊走了过来，站在她身侧，没有说话。
“睡不着？”她问。
“梦太多。”
“是过去的梦？”
“像被切成片的回忆，不连贯，却真实。”
“我们可以慢慢拼起来。”她说，“你不急，我也不急。”
他点头，声音低到快被风吹散：“谢谢你。”
“你回来了。”她看他一眼，“那我就不会让你再失去自己。”
远处夜风微凉，一只纸灯顺着水渠漂远，灯上写着两个字——
“归名。”
本丸的第五把刀，终于真正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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