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收藏室回到发布会现场的那段路,叶栖迟走得如同行尸走肉。
殷肆尧的手牢牢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刚好让她感到疼痛却不会留下新的淤青。
闪光灯在眼前闪烁,记者们的提问声忽远忽近,她机械地微笑、点头,嘴唇开合说着自己都听不懂的客套话。
"叶小姐,作为新人首次担纲女主角,您紧张吗?"一个记者大声问道。
叶栖迟的视线越过人群,恍惚间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林若雨。
她湿漉漉的头发贴在惨白的脸上,脖颈扭曲成不正常的角度,正用空洞的眼睛盯着叶栖迟。
"叶小姐?"记者疑惑地再次提问。
"我..."叶栖迟的喉咙发紧,那个幻影朝她伸出青紫的手,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救救我"。
"她当然紧张。"殷肆尧突然插话,手臂占有性地环住叶栖迟的腰,"但紧张是好事,说明她重视这个机会。"他的手指在她腰间警告性地掐了一下,"对吧,栖迟?"
叶栖迟猛地回神,角落里的幻影消失了。"是...是的。"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我很珍惜这次机会。"
发布会结束后,殷肆尧亲自开车送她回别墅。
车厢里沉默得可怕,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叶栖迟紧贴车门坐着,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你比我想象的勇敢。"殷肆尧突然开口,眼睛仍盯着前方的路,"大多数女孩看到那个房间后,都会尖叫或者崩溃。"
叶栖迟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抖得太明显:"你...你带过很多女孩去那里?"
殷肆尧轻笑一声:"你是第一个自己发现的。"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近乎温柔,"这让我更加确定,你是特别的。"
特别?叶栖迟胃部绞痛。
特别到值得被收藏,然后像林若雨一样被"丢弃"吗?
车子驶入别墅车库,殷肆尧绕到副驾驶为她开门。
叶栖迟刚下车,就被他按在冰冷的车身上。
他的身体紧贴着她,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车顶,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
"你在发抖。"他低声说,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唇,"害怕我?"
叶栖迟无法回答。
她的视线越过殷肆尧的肩膀,再次看到了那个幻影——林若雨站在车库角落,湿漉漉的裙子滴着水,在地面形成一小滩水洼。
她的嘴一张一合,口型分明是"快逃"。
"看着我!"殷肆尧突然厉声喝道,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那个贱人已经死了,你再看她一眼,我就让你母亲立刻去陪她!"
叶栖迟瞳孔骤缩:"你...你能看到..."
"我当然能看到。"殷肆尧冷笑,"她总是这样,阴魂不散。"他松开叶栖迟,整了整西装袖口,"现在,回房间去。我还有工作要处理。晚上十点,我要在晚餐桌上看到你。"
叶栖迟几乎是跑进别墅的。
上楼时她两腿发软,几次差点摔倒。
回到卧室,她立刻锁上门,冲进浴室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
镜中的自己面色惨白,眼妆晕开,像个可怖的小丑。
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拼命冲洗着脸,试图洗掉那种被玷污的感觉。
抬起头时,镜中赫然出现林若雨的身影,就站在她身后!
叶栖迟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再看向镜子,幻影已经消失了。
"我疯了..."她喃喃自语,滑坐在地,"我真的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惊醒了她。
"叶小姐?"是周姨的声音,"您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我...我没事。"叶栖迟强迫自己站起来,"我想休息一下。"
"好的。晚餐七点开始,殷先生吩咐您要穿那件白色的连衣裙。"
叶栖迟看向衣柜——那里挂着一件她从未见过的白色真丝连衣裙,领口开得很低,后背几乎全裸。
又一件"殷肆尧的收藏品"。
"知道了。"她虚弱地回应。
脚步声远去后,叶栖迟瘫倒在床上。
她必须想办法求救,但手机被没收了,别墅里的电话只能打内线,所有出口都有保镖...她突然想起发布会洗手间里那个穿红裙子的女郎。
"苏瑾!"她猛地坐起,想起那个女星的名字。
苏瑾手腕上也有淤青,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如果能联系上她...
叶栖迟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贴耳倾听。
走廊上没有人。
她悄悄开门,确认四下无人后,快步走向三楼的小书房——那里有一部可以打外线的电话,她前几天曾看到周姨用过。
书房门没锁。
叶栖迟闪身进去,反锁上门,立刻扑向书桌上的电话。
她的手抖得几乎拨不了号,试了三次才拨通苏瑾经纪公司的总机。
"请转接苏瑾小姐。"她压低声音说。
"请问您是?"
"我是...她表妹。家里有急事。"
漫长的等待后,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你好?"
"苏小姐,是我,叶栖迟。"她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今天发布会洗手间..."
"叶栖迟?"苏瑾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你怎么能打这个电话?他监控所有..."
"求求你帮帮我!"叶栖迟打断她,眼泪夺眶而出,"他有个收藏室,里面有林若雨的东西,他说她'不听话',我妈妈在医院,他威胁..."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几秒。
"听我说,"苏瑾的声音变得极低,"明天下午三点,我会在城西的圣心医院做慈善活动。如果你能逃出来,到医院的妇产科找我。我只能说这么多,挂——"
电话突然被切断。
叶栖迟还没反应过来,书房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殷肆尧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电话分机,脸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想和朋友聊天?"他轻声问,缓步走近,"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叶栖迟后退着,直到背抵上书架,无路可逃。
殷肆尧将分机放回座机,动作优雅得像在准备一顿烛光晚餐。
"我...我只是..."她的声音支离破碎。
"嘘..."殷肆尧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擦去她的泪水,"别害怕,我不会惩罚你...这次不会。"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但你母亲的主治医师刚刚接到调职通知,新来的医生...很听我的话。"
叶栖迟浑身发抖,泪水模糊了视线:"求你...别伤害我妈妈..."
"那取决于你,我的小麻雀。"殷肆尧直起身,整理袖口,"现在,去换衣服。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晚餐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折磨。
殷肆尧举止优雅如常,谈论着天气、电影和音乐,仿佛下午的恐怖对话从未发生。
叶栖迟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她的视线不断飘向挂在餐厅墙上的钟——九点四十五,殷肆尧说过十点要在餐桌上看到她,而她提前了十五分钟。
"不合胃口?"殷肆尧放下酒杯,看向她几乎没动的主菜。
叶栖迟摇摇头:"我不太饿。"
"真可惜。"殷肆尧叹了口气,"我特意让厨师做了你最喜欢的香煎鳕鱼。"他站起身,绕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裸露的肩膀上,"还是说...你在想怎么逃跑?"
他的手指冰凉如蛇,缓缓滑向她纤细的脖颈。叶栖迟屏住呼吸,生怕他突然用力。
"我...我没有..."
"圣心医院是个好选择。"殷肆尧在她耳边低语,呼吸喷在她敏感的皮肤上,"特别是妇产科,人流量大,监控死角多..."他的手指轻轻收紧,"可惜,你到不了那里。"
叶栖迟的心沉到谷底。他听到了!听到了她和苏瑾的全部对话!
"求求你..."她哽咽着,"我什么都听你的,别伤害我妈妈..."
殷肆尧突然松开手,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表情变得严肃:"告诉我,叶栖迟,为什么想逃?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他的眼神近乎困惑,像个被辜负的孩子,"我给你最好的资源,最贵的衣服首饰,连你母亲的医药费都承担了...你就这么讨厌我?"
叶栖迟震惊于他的扭曲逻辑。他囚禁她、威胁她,却还期望她感激?
"你...你把我关起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她鼓起勇气说道,"这...这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
"正常人?"殷肆尧突然笑了,那笑声让叶栖迟毛骨悚然,"什么是正常?爱你就要给你自由?让你被那些庸俗的男人觊觎?让你被无良媒体消费?"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不,真正的爱是占有,是保护,是让你完全属于我!"
他的力道大得惊人,叶栖迟疼得倒抽冷气。殷肆尧立刻松开手,懊恼地看着她手腕上新添的红痕。
"看,我又伤害你了。"他轻声说,语气突然变得温柔,"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时候,想到你可能离开我,我就..."他抬手抚摸她的脸,"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
叶栖迟僵在原地。爱?这叫爱?这分明是病态的占有欲!
"放我走吧..."她低声哀求,"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会报警,不会告诉任何人..."
殷肆尧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不可能。"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是我的,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