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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蓝色窗帘被晨风掀起一角，斜斜的阳光像一把碎金，正悄悄往苏然的睫毛上撒。她在梦里看见陈宇的11号球衣被风扬起，衣角扫过篮筐时突然化作一片梧桐叶，正要伸手去抓，床头的闹钟就"叮铃铃"地蹦起来。

校服第二颗纽扣总爱歪，苏然对着镜子重新系了三次。发梢在梳子齿间滑出细碎的响声，马尾辫扎到一半又松开——昨天在图书馆看见陈宇说"披肩发衬得你像水墨画里的人"，这句话此刻正跟着梳子在发间打转。

教室门推开时，晨读的英语声像溪水漫出来。陈宇坐在第三排，正把篮球架在椅背上转，听见脚步声抬头，晨光恰好爬上他的眉骨："早啊苏然，你的英语听写本借我对对答案呗？"他晃了晃手里的练习册，页角还留着昨天篮球赛的比分记录。

"哦...好。"苏然的手指在书包带上来回摩挲，校服裙摆被掌心的汗洇出小块阴影。递本子时指尖擦过他练习册上的涂鸦——是个正在扣篮的小人，球衣上的"11"号画得特别大，旁边标着"击败五班计划"。

英语课讲到定语从句时，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

苏然盯着黑板，余光却总被斜前方的身影牵走：陈宇习惯用左手转笔，笔杆在指尖转出银弧，碰到复杂句式时会轻轻敲两下桌面，像在给句子打拍子。

当他第一个举手用英语流畅回答时，袖口滑下来露出手腕的汗带，和昨天在图书馆看见的一模一样。

课间操铃响时，林悦突然勾住她的脖子，温热的呼吸扑在耳边："哎你看陈宇刚才那记三步上篮，假动作晃飞了三班的中锋。"她往走廊栏杆上一靠，校服领口露出银色的项链坠，"昨天训练他摔破了手肘，还笑着说'要留个冠军疤'呢。"

苏然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拉链头，想起上周帮他处理伤口时，碘伏棉签碰到结痂的地方，他倒吸凉气却还说"苏然你手比我妈还轻"。

远处的陈宇正被几个男生围着，忽然转身朝这边挥了挥手，阳光穿过他指间的缝隙，在地面投下跳动的光斑。

下午的操场蒸腾着秋阳的热气，跑道上的白线被晒得发虚。

苏然站在跳远区，看见沙坑边缘有片完整的梧桐叶，叶脉里还凝着晨露。

陈宇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运动鞋尖碾碎了脚边的枯叶："别怕，盯着远处单杠的红漆点，摆臂时像在甩书包就行。"

他的声音混着橡胶跑道的气味，让她想起图书馆讨论时他递来的那杯温奶茶。

八百米起跑时，苏然的跑鞋在地面蹭出刺耳的响。前两圈还能听见陈宇在场边喊"注意节奏"，第三圈时呼吸像灌了碎玻璃，脚步渐渐踉跄。忽然有阵带汗的风擦过她的肩膀，陈宇不知何时陪跑在侧，校服后背的"育英中学"被汗水浸成深色："看见终点那棵梧桐树没？去年我在这里摔了一跤，现在每次跑过都要摸一下树皮。"

他的指尖虚虚指着前方，手腕上的汗带在阳光下泛着光。

苏然忽然想起英语课上他翻译"梦想"时说的话："dream不是轻飘飘的云，是要踮起脚才能碰到的树枝。"于是她盯着那片摇晃的梧桐叶，把最后一点力气都聚到了脚尖。

冲过终点时，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陈宇递来的矿泉水瓶壁凝着水珠，碰到她掌心时凉得让人打颤。

两人的手指在瓶身上轻轻相碰，他慌忙缩回手，耳尖却红得比跑道边的月季花还艳："刚、刚才你超过三班的张晓雨时，头发飞起来像小翅膀。"

放学的铃声在操场回荡，苏然坐在台阶上擦汗，看见陈宇和几个男生正在单杠区打闹。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忽然他转身朝她挥了挥手里的东西——是片完整的梧桐叶，叶脉间用圆珠笔写着"你今天的摆臂像天鹅"。

晚风掀起校服领口，带着远处食堂的饭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