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四月的晨光像融化的黄油，从蕾丝窗帘的缝隙里流淌进来，在苏然的睫毛上镀了层金边。

她翻了个身，鼻尖忽然漫上清甜的花香——是昨晚陈宇塞在她书包侧兜的粉玫瑰，此刻正斜倚在奶奶留下的搪瓷杯里，花瓣边缘泛着温柔的卷边，像谁偷偷抿过的唇角。

“然然你闻，教室飘来玫瑰味啦！”同桌林小满突然凑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课本，“该不会是某位数学王子送的吧？”

苏然手忙脚乱合上课本，余光瞥见第三排的陈宇正把草稿纸折成纸飞机，耳尖红得比他校服上的校徽还要鲜艳。

数学课的阳光把粉笔灰照得透亮，苏然的自动铅笔在草稿纸上戳出好几个破洞。

二次函数图像在纸上扭成倔强的藤蔓，她咬着笔帽盯着窗外摇晃的玉兰树，直到一片阴影覆住练习册。

“又卡壳了？”陈宇的笔尖在坐标轴上轻轻一点，抛物线忽然有了温柔的弧度，“试试把这个条件代入顶点式。”

“哇哦——”

后排的王浩突然吹了声口哨。

“陈宇的独家小灶又开课了，我也要报名！”全班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陈宇慌忙把草稿纸往苏然面前一推，却不小心碰倒她的保温杯。

“没事！”苏然手忙脚乱去扶，指尖碰到他刚画完图的铅笔，留下一道淡淡的铅灰印子。

体育课的跳绳绳影在地面织成金网，苏然和陈宇所在的小组正在热身。

李薇把绳子甩得呼呼响，忽然冲苏然眨眼：“你和陈宇站一起，绳子都变乖了！”

阳光穿过陈宇晃动的校服绳，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苏然低头盯着自己运动鞋上的校徽贴纸，发现边缘已经翘起，像只想要展翅的蝴蝶。

比赛开始后，苏然的鞋带突然勾住绳结。

她惊呼着往前栽，撞进带着体温的臂弯里。

陈宇的手掌托住她手肘的力度很轻：“小心点。”

“哇塞！英雄救美啊！”男生们哄笑着围过来，陈宇慌忙后退半步，耳尖红得能滴血。

苏然低头盯着地面，发现他运动鞋上的校徽贴纸和自己的同款，只是他的贴纸边角磨得发白，显然贴了很久。

自习课的纸飞机从斜前方飘来，稳稳落在苏然摊开的《新概念英语》上。

她展开皱巴巴的纸条。

“老地方看云”的字迹旁画着歪扭的笑脸，墨痕在“云”字末尾洇开个小团。

林小满斜眼瞅了瞅，突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笑：“陈宇的纸飞机比他的数学卷子还工整。”

操场的双杠被夕阳晒得发烫，苏然挨着陈宇坐下，看他用脚尖碾着枯黄的草叶。

远处传来初三学长的篮球撞击声，惊飞了梧桐树上的麻雀。

风掀起她的马尾辫，带来他欲言又止的呼吸声。

“其实……”陈宇突然转身，校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洗旧的白色T恤领口，

“上次月考你借我的错题本，最后一页……”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双杠上的铁锈，“画得挺好看的。”

苏然想起自己在错题本角落画的小太阳，周围确实写满了他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会被他发现。

预备铃从教学楼传来，模糊得像浸在橘子汽水里。

陈宇突然从书包里掏出瓶蜜桃味牛奶，塞进她手里：“给你的。”

瓶身还带着体温，是她每天早读时放在桌上的同款。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没注意到牛奶标签上，不知何时被他画了只迷你版的苏然，扎着和她一样的马尾辫。

暮色漫上操场，苏然看着陈宇校服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忽然发现口袋里的牛奶瓶上，用修正液画着个小小的爱心，藏在标签边缘的褶皱里。

风穿过双杠的缝隙，送来远处教室传来的喧闹，是

王浩在喊陈宇帮忙解数学题，李薇在笑林小满的纸飞机撞到了吊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