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苏然抱着作业本踏进教室时，粉笔灰正簌簌落在她发梢。

后门半开着，林瑶清脆的笑声像串银铃穿透喧闹，她倚在陈宇课桌旁，马尾辫随着动作轻晃，周围围了几个起哄的同学。

“那次我发烧到39度，陈宇冒雨给我送笔记，浑身都湿透了。”林瑶拖长尾音的语气让前排的周小萌挤眉弄眼。

“啧啧，偶像剧情节啊！”几个男生跟着吹起口哨，陈宇耳尖泛红，低头整理课本的动作却顿了顿。

苏然感觉掌心的作业本被指甲掐出月牙痕，她扬起笑穿过人群：“陈宇，数学老师找你。”

余光瞥见林瑶骤然冷下的表情，指尖擦过他手背时，触到一片潮湿的汗意。

“苏然等等！”周小萌追上来时，运动鞋在瓷砖上发出“吱呀”声响，“你说林瑶和陈宇真有故事啊？昨天午休他俩还一起研究物理题呢。”

苏然攥紧书包带，听见自己说：“可能是讨论作业吧。”走廊尽头，陈宇转身回望的眼神与她相撞，又慌乱地别开。

体育课自由活动，苏然蹲在树荫下数蚂蚁，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哄笑。

林瑶踩着帆布鞋晃到陈宇身边，伸手就要挽他胳膊：“陪我去器材室拿羽毛球拍嘛。”

几个围观的男生吹起口哨，陈宇猛地后退半步，金属眼镜滑到鼻尖：“别闹，我要帮苏然复习数学。”

这句话让空气瞬间安静，苏然抬头，正对上林瑶阴沉的脸色。

周小萌不知何时凑过来，用课本挡着嘴小声说：“你看，陈宇还是向着你的。”苏然低头转着钢笔，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小洞。

谣言像梅雨季节的霉菌悄然蔓延。

某天课间，苏然去洗手间，隔间里传来细碎的议论：“听说苏然为了和陈宇坐同桌，故意找老师调座位。”“她还总给陈宇送早餐呢”。

冲水时，冰凉的水溅到手腕，她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周小萌把匿名论坛的爆料帖推到她面前时，晚自习的铃声刚刚响起。

帖子里说苏然用家庭条件威胁陈宇，配图是上周她给陈宇讲题时的模糊背影。

后排的男生突然哄笑起来，苏然听见有人说“心机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陈宇在天台上找到林瑶，晚霞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是你散布的谣言？”他攥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爆料帖。

林瑶倚着锈迹斑斑的护栏冷笑：“我说的都是事实，你敢说对我没有一点心动？”

风卷着枯叶打旋儿，陈宇想起初中时苏然借他笔记，总会在空白处画可爱的小太阳。

第二天早读课，苏然发现课桌里多了盒草莓味糖果，包装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别信谣言”。

她慌乱抬头，正撞见陈宇飞快转回去的后脑勺。周小萌挤过来：“哟，某人的春天要来了？”苏然红着脸把糖果塞进抽屉，却在转身时，偷偷把糖纸折成了小飞机。

深秋的雨来得猝不及防，苏然站在教学楼檐下等雨停，忽然有把黑色雨伞罩住头顶。

陈宇晃了晃手里的热可可：“顺路，一起走？”他说话时不敢看她，眼镜片上蒙着层白雾。

苏然抿着吸管，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听见身后周小萌夸张的“哇哦”声，偷偷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