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冷战的日子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每咽一口都生疼。

苏然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时，后桌林小雨正把半块蛋黄酥往她桌上推："尝尝，陈宇上次运动会给你带的是不是这家？"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橡皮擦在草稿纸上的沙沙声格外刺耳。

苏然盯着蛋黄酥表面凝结的糖霜，恍惚又看见陈宇气喘吁吁递来零食的模样，那天他为了买她念叨的点心，在烈日下排了整整四十分钟队。

清晨的阳光斜斜掠过窗台，苏然的手机屏幕在早读课上始终暗着。

以前这个时候，陈宇总会发来消息，有时是教室窗外初升的朝霞，有时是他现编的冷笑话。

前排的王浩突然转身，把练习册重重拍在她桌上："这道几何题怎么解？陈宇以前不是总给你讲题吗？"粉笔灰簌簌落在翻开的课本上，她望着那道画满辅助线的题目，想起陈宇用铅笔在草稿纸上勾勾画画的样子，他总说她皱着眉头思考的模样像只炸毛的猫。

课间操，苏然站在队伍里数着跑道上的白线。

远处篮球场传来熟悉的篮球撞击声，她下意识抬头，却只看见陈宇跃起投篮的背影。

他的动作比往常更用力，球砸在篮板上发出闷响。

有女生小声议论："陈宇最近打球怎么总这么凶？"苏然攥紧校服衣角，想起以前她会带着冰镇汽水等在场边，看他进球后朝自己比胜利的手势。

食堂窗口蒸腾的热气里，打饭阿姨多舀了勺糖醋排骨："小丫头，你男朋友呢？每次都帮你挑青椒。"周围排队的同学突然爆发出意味深长的哄笑。

苏然红着脸端着餐盘往角落走，却听见不远处几个男生的对话："陈宇今天又拒绝女生递的水了，以前他可不是这样......"她的筷子戳进米饭里，想起陈宇总说她挑食像个小孩，却会耐心把所有青椒都挑到自己碗里。

数学课上，老师的声音混着窗外的蝉鸣。

苏然盯着黑板上的函数图像，粉笔灰簌簌落在她的笔记本上。

同桌李瑶悄悄递来张纸条："放学后去奶茶店？上次你和陈宇说那家的杨枝甘露第二杯半价。"她捏着纸条，想起某个雨天，两人挤在奶茶店的小隔间里，陈宇把最甜的芒果粒都挑进她的杯子，自己却假装嫌弃地说："我就爱喝西米。"

陈宇在篮球场上把球砸得砰砰响，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球衣上。

"老三，传球啊！"队友的喊声里，他下意识转头看向看台角落——那里本该坐着抱着保温杯、把加油喊得震天响的苏然。

球砸在篮板上弹飞，场边爆发出嘘声，有女生尖着嗓子喊："陈宇，你最近怎么总走神？"他弯腰捡起球，指尖触到粗糙的纹路，突然想起苏然总爱用手指轻轻摩挲他掌心的茧子。

课间休息时，他坐在座位上翻着课本，前桌的男生突然递来包辣条："分你一包？上次见你和苏然在小卖部抢最后一包。"

陈宇捏着辣条包装袋，想起那次苏然被辣得直哈气，还非要和他比赛谁吃得快，结果两人眼泪汪汪地去买冰镇酸梅汤。

窗外飘进隔壁班的嬉闹声，他低头把辣条塞进抽屉，却摸到张皱巴巴的便利贴，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下午帮我占图书馆的位置"。

放学后，陈宇独自走过苏然常去的花店。

玻璃橱窗里，粉玫瑰开得正盛。老板娘从花束后探出头："小伙子，又来买粉玫瑰？上周你女朋友还说......"

话音戛然而止，陈宇盯着花瓣上滚动的水珠，想起苏然第一次收到花时，偷偷把花瓣夹进日记本的样子。他买下花，在店门口撞见苏然的闺蜜。"她最近总去图书馆，"女孩欲言又止，"你知道她最怕黑了。"

深夜，陈宇把玫瑰插在书桌上的玻璃瓶里。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花瓣上，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苏然的消息静静躺在对话框里："明天放学，老地方见？"

他盯着跳动的光标，想起冷战这些天，自己无数次编辑又删除的消息。那些写满歉意的字句，此刻都化作窗外的晚风，轻轻拂过娇艳的花朵。

而此时的苏然，正站在窗边望着夜空。

她翻开日记本，夹在里面的玫瑰花瓣早已干枯，却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

想起这些天同学们有意无意的关心，想起陈宇打球时落寞的背影，她终于明白，冷战不是互相惩罚，而是把两颗相爱的心越推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