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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没散尽，苏然就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

牙刷在杯子里浸出一圈水痕，她对着镜子反复抹掉又涂上草莓色唇釉，那支陈宇去年送的生日礼物，膏体边缘已经磨出毛边。

指尖碰到冰凉的水龙头时才惊觉，校服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系错了位置。

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下，陈宇已经转了二十分钟。掌心的粉玫瑰被攥得发皱，花刺在虎口硌出红印子他也没察觉。

昨夜在寝室对着镜子练习了十遍的开场白，此刻正随着手表指针滴答滴答融化在晨露里。

直到看见那个浅蓝色身影从走廊拐角转出来，他才惊觉校服口袋里的薄荷糖正硌着大腿，是她最爱买的荔枝味。

"苏然......"他喉咙发紧，突然伸手碰了碰她的手腕，像怕惊飞一只停在课桌上的蝴蝶。

女孩睫毛上还凝着水光，视线落在他攥皱的玫瑰上，突然想起上周值日生忘记关窗，他冒雨冲去教室抢救她画了半学期的黑板报，校服后背全是泥点却举着画稿像举着奖杯。

"这支花..."陈宇指尖摩挲着发蔫的花瓣，突然笑出声，"其实今早跑了三条街才找到花店，老板说粉玫瑰要配浅蓝包装纸才衬你校服。"

苏然接过花时闻到淡淡甜香，突然想起去年情人节他送的那束雏菊。

相同的人，不同的花朵。

操场角落的双杠还是老样子，铁锈混着青草味钻进鼻腔。

苏然晃着悬空的脚尖，看他校服裤脚沾了片蒲公英绒毛："其实那天看见你和林瑶在图书馆..."

话没说完就被他突然攥紧的手打断，指腹上的茧子蹭得她手背发痒，上周篮球赛为了接她递的矿泉水，摔倒在塑胶跑道上磨出来的。

"她昨天把笔记还给我了。"陈宇盯着远处单杠上晃荡的低年级生，声音突然轻下来，"夹在里面的便利贴画着小雏菊，和你课本里那张很像。"

苏然没说话，只是把玫瑰茎上的刺掰掉，想起上周在食堂看见林瑶独自啃三明治，校服领口还别着陈宇之前借她的修正带，白色塑料壳上刻着歪歪扭扭的"苏"字，是他 freshman 时总写错她名字留下的印记。

找林瑶时，她正坐在看台阴影里折千纸鹤。

阳光从金属栏杆间隙漏下来，在她校服上投出斑驳的格子光影。

看见他们牵手走来，纸鹤翅膀突然折出一道歪斜的痕。"其实我早该明白的。"她低头扯着校服袖口的线头，声音发闷，"上次篮球赛你明明扭伤了脚踝，却还盯着观众席找她的蓝色书包，比盯着篮筐的时间还久。"

风掀起看台上的旧报纸，苏然看见林瑶脚边堆着六七只没折完的纸鹤，翅膀上都用铅笔描了小小的篮筐图案。

她记得自己初一时写给隔壁班男生写情书，把信纸折成纸船放进学校池塘，后来被值日生捞起来时，船身早已泡得发皱。

"其实你画的黑板报很好看。"林瑶突然抬头，目光落在苏然手腕的红痕上，昨天帮她搬美术器材时被画架刮的，"上周我看见陈宇在器材室偷偷练习画玫瑰花，画纸堆了满满一垃圾桶，每朵花茎上都歪歪扭扭标着'苏然喜欢的弧度'。"

夕阳把三人影子拉得老长，陈宇突然从口袋里摸出颗荔枝味薄荷糖，递给林瑶时指尖还带着体温。看台上的千纸鹤被风掀飞一只，摇摇晃晃掠过单杠，消失在远处飘着晚霞的天际线里。

放学铃响起。

粉玫瑰被苏然小心别在教室窗台的玻璃瓶里。

陈宇趴在桌上补数学作业，阳光穿过花瓣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影，像撒了把碾碎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