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域虚影的裂痕已经快要愈合，苏清月捏着那枚冰凉的耳骨钉，指尖还残留着墨尘消散前的温度。周围的空间碎片像破碎的玻璃，折射出彩虹一样的光晕，却照不亮她眼底的沉郁。
顾怀卿捂着流血的肩膀靠过来，天书在他掌心泛着微弱的金光。"血快止住了。"他从袖中摸出半块断裂的玉瓶，倒出两粒白色丹药，"陆知夏给的，说是九转还魂丹的残方做的。"
苏清月接过丹药的手顿了顿。她记得这药，三百年前千玥希重伤时，她翻遍了仙界藏书阁才找到丹方。那时的陆知夏还是个总爱跟在千玥希身后的少年仙侍，连炼丹炉都够不着。
"他呢？"苏清月把丹药塞进嘴里，苦涩的味道让她皱紧眉头。
顾怀卿朝远处努了努嘴。陆知夏正背对着他们站在界域边缘，银发在紊乱的气流中飘动。他白袍下摆还沾着颜芊羽消散时留下的金色粉末，右手一直按着后颈那个"封"字咒印的位置。
苏清月站起身，耳骨钉突然发烫。她低头看去，钉身上的"尘"字正发出血红色的微光，和心口那个尘月交织的符文遥相呼应。有个模糊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像是墨尘又像是千玥希。
"本源之树..."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树叶沙沙的响动，"在归墟之渊..."
"归墟之渊？"顾怀卿的天书突然无风自动，书页哗啦啦翻到记载魔界地形的章节，"那不是传说中六界垃圾场吗？历代魔尊的残魂都被封印在那里。"
陆知夏猛地转过身，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不能去。"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右手无意识地握紧，指节泛白，"归墟之渊的时空是混乱的，进去就出不来了。"
苏清月注意到他说话时喉结动得特别厉害，耳根处那片青色鳞片又若隐若现。"你去过？"她往前走了两步，界域边缘的气流吹得她衣袍猎猎作响，"还是说，你害怕我们发现什么？"
陆知夏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她的直视。"守护者的职责是修复界域，不是追寻死人的魂魄。"他移开话题，目光落在正在缓慢愈合的裂痕上，"这里的空间结构已经稳定，但六界本源的损伤需要去昆仑墟找瑶池圣水。"
顾怀卿翻动天书的手指停住了，书页正好停留在一张地图上。瑶池所在的位置被人用朱砂笔画了个圈，旁边还有几行潦草的字迹，像是千玥希的笔迹："瑶池非池，昆仑有诈。"
"千玥希早就料到我们会走这条路。"苏清月把耳骨钉戴回右耳，冰凉的金属贴着耳廓，奇妙地安抚了她躁动的心绪，"她说本源之树在归墟，我信她。"
陆知夏突然上前一步，抓住苏清月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手指用力得像是要把她骨头捏碎。"你非要执迷不悟？"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三百年前就是因为她，我们四个守护者差点全死在归墟！"
苏清月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被攥得更紧了。她看到陆知夏后颈的咒印正在渗出血珠，顺着脊椎蜿蜒而下，在白袍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你后颈的印，到底是谁画的？"她盯着那逐渐清晰的血色纹路，突然想起千玥希古籍里的记载，"这不是封印，是献祭咒！"
陆知夏猛地松开手后退半步，像是被烫到一样。他飞快地拉好衣领遮住咒印，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胡说八道。"他转身就走，声音冷硬，"要去归墟你们自己去，我回仙界复命。"
苏清月看着他踉跄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他左靴脚踝处有片深色痕迹——像是沾了归墟之渊特有的幽冥泥。那种泥只有在时间流速完全错乱的地方才会出现，沾到身上就再也洗不掉。
"他在撒谎。"顾怀卿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天书显示出一段新的文字，"三百年前的守护者失踪案，所有记录都被人为销毁了。"他指尖划过书页上浮现的五个人影剪影，其中一个被墨点覆盖的轮廓渐渐清晰，"你看，第五个守护者..."
苏清月的呼吸骤然停止。那个轮廓分明是墨尘！虽然剪影没有五官，但那独特的发冠和握持剑柄的姿势，她绝不会认错。
耳骨钉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苏清月眼前一黑，无数记忆碎片涌了进来：
归墟之渊的灰色天空下，五个模糊的身影背靠背站着。中间那个白衣女子转身对她笑，颈间挂着的耳骨钉在昏暗天色中闪着微光。血色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个清冷的声音在喊："知夏！封祭坛！"
再然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白衣女子把她推出结界，自己被血色吞没。
"清月？清月你醒醒！"顾怀卿摇晃着她的肩膀，脸上满是惊慌，"你刚才突然晕倒了，还一直喊千玥希的名字。"
苏清月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空间碎片上。陆知夏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正站在几步之外看着她，眼神复杂。
"我看见了。"苏清月撑着地面坐起来，头还有点昏沉，"三百年前，你们五个守护者在归墟之渊设祭坛。"她看向陆知夏，一字一句地问，"祭坛是用来封印什么的？"
陆知夏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抿成一条直线。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泛黄的兽皮卷，扔到苏清月面前。"自己看。"他别过头去，声音里带着疲惫。
兽皮卷上是千玥希的字迹，记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秘密：六界本源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有个外域生物寄生在里面，靠吸食各界面的灵力生存。三百年前仙魔大战就是因为它即将苏醒，千玥希才不得不牺牲自己加固封印。
"墨尘就是那个外域生物？"苏清月的手指冰凉，兽皮卷边缘被她捏得变了形。
"他是容器。"陆知夏终于转过身，眼底布满红血丝，"千玥希剥离了外域生物的核心，封印在刚出生的他体内。我们四个守护者用本命仙骨做锁，让他既能压制核心，又不会被反噬。"
顾怀卿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兽皮卷最后一行字："魂飞魄散，三魂归元...原来千玥希早就计划好了！她知道自己会消散，所以提前把一部分魂魄注入墨尘体内，等于是给墨尘留了条后路！"
苏清月的心跳得飞快，她摸了摸耳骨钉，那里又开始发烫。"所以本源之树确实能让墨尘重聚魂魄？"她站起身，目光坚定，"我要去归墟之渊。"
陆知夏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自嘲地笑了。"我就知道拦不住你。"他从手腕上褪下一串银色手链，上面串着四颗棱角分明的晶石，"这是我们四个的本命晶石，里面还有点残魂。到了归墟可能有用。"
苏清月接过手链，指尖触碰到晶石时，突然看到闪回的画面：
桃花树下，白衣少女把同样的手链戴在黑发少年手腕上，笑得眉眼弯弯。"这是我们的信物，知夏、墨离、怀卿还有墨尘，以后我们五个人就是最厉害的守护者！"
黑发少年别扭地转过头，耳尖发红："谁要跟你这个小丫头当守护者..."
画面消失，苏清月眨了眨眼，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发什么呆？"陆知夏递过来一块干净的帕子，表情还是冷冰冰的，"再不走，界域通道就要关闭了。"
顾怀卿已经把天书展开成传送阵，金色的光芒在地面上形成复杂的纹路。"归墟之渊的时间流速是外面的十倍，我们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他往阵眼处滴了一滴精血，阵法光芒大盛。
苏清月最后看了一眼逐渐稳定的界域虚影，握紧了手中的手链和耳骨钉。"走吧。"她率先踏入传送阵，金色光芒瞬间吞没了她的身影。
归墟之渊比想象中更荒凉。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大地干裂得像老人的皮肤，远处的断壁残垣在风沙中若隐若现。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腐烂混合的怪味，吸进肺里火辣辣地疼。
"按照天书记载，本源之树应该在中心祭坛附近。"顾怀卿展开天书，书页上的地图正在缓慢旋转，"但这里的空间磁场太乱了，方向根本不准。"
陆知夏突然指向左前方："往那边走。"他的表情有些恍惚，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我感觉到...封印的波动。"
苏清月注意到他后颈的咒印又开始渗血，这次的颜色是诡异的紫黑色。"你的咒印怎么回事？"她伸手想去碰，却被陆知夏猛地躲开。
"别碰！"他的声音带着警告，额头上渗出冷汗，"这是归墟的时间乱流在侵蚀封印，碰到你也会被卷进来。"
顾怀卿突然"嘘"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的废墟。"有人。"他压低声音，天书自动缩小成巴掌大小飞进他袖中，"好多人的气息。"
苏清月屏住呼吸，果然听到风里夹杂着很多细碎的脚步声。她拔出佩剑，剑柄上镶嵌的蓝宝石发出微弱的光芒——这是千玥希送她的第一个法器，能感知邪祟。
脚步声越来越近，尘土飞扬中，一群穿着破烂铠甲的人影显现出来。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灰色，眼睛是空洞的黑色，走路的姿势像是提线木偶。
"是守渊士兵的尸体。"陆知夏握紧了手中的剑，剑身在灰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归墟的时间乱流让他们变成了行尸走肉。"
第一具尸体嘶吼着扑了过来，腐烂的手臂带着腥风抓向苏清月的脸。她侧身躲过，剑锋划过对方的脖颈，尸体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进攻，伤口处没有一滴血流出。
"打心脏！"陆知夏一剑刺穿靠近他的尸体胸膛，黑色的雾气从伤口喷涌而出，尸体随即瘫软在地，"他们的魂魄被禁锢在心脏里。"
苏清月依言瞄准下一具尸体的胸口，剑光闪过，果然有效。但尸体越涌越多，很快就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顾怀卿一边用天书防御，一边大喊，"我们得找到控制他们的源头！"
陆知夏突然指向废墟深处一座半塌的高塔："在那里！塔顶有怨气凝聚！"
苏清月抬头望去，果然看到塔顶有团浓郁的黑雾，像心脏一样有节奏地跳动着。"你去破坏源头，我和顾怀卿掩护！"她大喊着挥剑逼退围上来的尸体，给陆知夏让出一条通路。
陆知夏没有犹豫，脚尖一点跃到空中，剑光如流星般射向高塔。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黑雾的瞬间，塔顶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知夏，好久不见。"
陆知夏的动作猛地僵住，剑光消散。苏清月隐约看到黑雾中显现出一个白衣女子的轮廓，身姿窈窕，长发飞扬——像极了千玥希。
"千玥希？"顾怀卿失声惊呼，防御出现破绽，一具尸体趁机抓住了他的手臂。
那不是千玥希！苏清月的心猛地一沉，她能感觉到那个身影上散发着和外域生物相似的气息。她挥剑斩断抓住顾怀卿的手臂，正要提醒陆知夏小心，却看到更令人震惊的一幕：
陆知夏竟然任由黑雾缠绕住自己的身体，脸上是混杂着痛苦和迷恋的表情。他后颈的咒印发出耀眼的红光，与塔顶的黑雾遥相呼应。
"你终于来接我了..."陆知夏喃喃自语，眼神迷离，"我等了你三百年..."
苏清月突然明白了。三百年前在归墟之渊失踪的不只是第五个守护者，陆知夏也一定经历了什么。那个献祭咒根本不是千玥希画的，而是他自己刻上去的！
黑雾中的白衣身影缓缓转向苏清月， lips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清月妹妹，多谢你把他带来。"身影开口，声音却变成了颜芊羽，"没有知夏的献祭，我的本源容器可完成不了最后一步呢。"
雾气渐渐散去，露出里面的真相：那根本不是什么白衣女子，而是用无数尸体拼凑成的怪物！它的头颅是颜芊羽，身体却像是由许多残缺的肢体缝合而成，背后还长着两对残破的黑色翅膀。
最恐怖的是它的心脏位置，镶嵌着一枚发光的晶体，里面隐约能看到沈墨离痛苦挣扎的脸！
"墨离！"苏清月目眦欲裂，握紧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你把他怎么样了？"
"放心，他还活着。"颜芊羽的头转动了一百八十度，对着苏清月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只要吞噬了陆知夏的本命仙骨，我就能彻底掌控外域本源，到时候别说沈墨离，整个六界都将臣服在我脚下！"
陆知夏似乎终于清醒过来，他挣扎着想挣脱黑雾，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听使唤。"苏清月！杀了我！"他嘶吼着，眼泪混合着血水从眼角滑落，"别让我成为六界的祸害！"
黑雾突然收紧，陆知夏发出痛苦的惨叫。他的银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脸上也浮现出皱纹——归墟的时间乱流正在加速侵蚀他的生命！
苏清月举起剑，却迟迟无法落下。她看到陆知夏手腕上还戴着那串千玥希送的晶石手链，其中一颗已经完全变成了灰色。她想起三百年前那个别扭的少年仙侍，想起他偷偷给受伤的自己送丹药，想起他默默跟在千玥希身后的背影...
"别犹豫了！"陆知夏的声音已经变得苍老沙哑，"我早就该死了...三百年前就该和千玥希一起死在这儿..."
颜芊羽发出刺耳的大笑："真是感人呢！可惜已经晚了！"她操控着黑雾顺着陆知夏的七窍往里钻，"献祭已经开始，没有人能阻止！"
就在这时，苏清月耳中的骨钉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不是在脑海里，而是真实地回荡在空气中：
"谁说晚了？"
苏清月惊喜地睁大眼睛。这个声音...是墨尘！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黑色的土壤中钻出无数金色的藤蔓，如同有生命般缠绕向那具怪物尸体。藤蔓上开着白色的小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所过之处，黑雾纷纷退散。
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颜芊羽的头颅狰狞地转向声音来源："不可能！你明明已经魂飞魄散了！"
"尘归尘，土归土。"金色藤蔓中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墨尘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还是穿着那件黑色长袍，眉眼间却多了几分空灵的气质，"但只要有人还记得，魂魄就不会真正消散。"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苏清月耳中的骨钉自动飞出，落入他手中。"清月，把陆知夏拉过来。"墨尘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苏清月如梦初醒，挥剑斩断缠着陆知夏的黑雾。顾怀卿趁机拿出天书，金色光芒形成一道桥梁，连接到陆知夏脚下。
"快走！"苏清月抓住陆知夏冰冷的手腕，用力将他拽向光桥。
颜芊羽尖叫着操控怪物扑过来，无数黑色的触手从四面八方袭来。墨尘却只是轻轻一笑，将骨钉按在眉心："尘月同心，万物归宗。"
金色藤蔓突然暴涨，瞬间将整个废墟都笼罩在内。白色的小花同时绽放，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苏清月下意识地闭上眼，再睁开时，怪物和黑雾都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地上散落着一些黑色的粉末。
陆知夏瘫坐在地上，头发已经全部变白，但后颈的咒印却消失了。他看着墨尘，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墨尘缓步走来，将那颗耳骨钉重新戴回苏清月耳上。"本源之树的力量比我想象的更强。"他轻声解释，"它不仅修复了我的魂魄，还让我看到了真相。"
他抬手一挥，空中浮现出无数画面：三百年前千玥希如何剥离外域本源核心，五个守护者如何设立祭坛，陆知夏如何为救大家自愿成为祭品，沈墨离如何被颜芊羽偷袭变成容器...
"原来如此..."陆知夏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睛里流下泪水，"我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
顾怀卿突然指着天空："快看！界域在变化！"
苏清月抬头，发现灰暗的天空正在变成正常的蓝色。远处的断壁残垣在金光中修复，干裂的大地长出青草。整个归墟之渊都在重获新生。
"本源核心回到了它该在的地方。"墨尘握住苏清月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真实，"六界的平衡已经恢复，但..."
他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剑鸣声。苏清月心中一紧，那是千玥希的佩剑"凝霜"的声音！
"有人在靠近。"陆知夏站起身，虽然虚弱但眼神警惕，"不止一个人，灵力波动很强。"
墨尘的脸色变得凝重："是仙界的人？"
苏清月摇了摇头，她能感觉到那些气息中混杂着熟悉的甜香——和颜芊羽身上那股一模一样！
"是她的分身！"苏清月握紧佩剑，做好战斗准备，"颜芊羽还有后手！"
归墟之渊刚刚恢复平静的天空又开始变得阴沉，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密密麻麻的黑点，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快速移动。那些黑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比刚才的行尸走肉强大百倍。
墨尘将苏清月护在身后，掌心凝聚起金色的光芒："看来我们庆祝得太早了。"
陆知夏和顾怀卿也背靠背站好，三人形成一个三角阵型。苏清月摸了摸耳上的骨钉，那里传来墨尘温暖的力量。她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远处的黑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它们的模样——全都是颜芊羽！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笑容，手里都拿着闪着黑光的匕首，如同军队般整齐划一地前进。
"没想到吧？"所有颜芊羽同时开口，声音在天地间回荡，"我早就把意识碎片植入了归墟的每具尸体，现在的我，就是归墟之渊本身！"
漫天的颜芊羽同时举起匕首，黑色的雾气冲天而起，汇聚成巨大的漩涡。苏清月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震动，刚刚恢复生机的归墟之渊正在被重新污染。
墨尘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冷汗："她想用归墟的空间乱流吞噬六界...必须阻止那个漩涡！"
"怎么阻止？"苏清月问，握紧剑柄的手已经开始冒汗。
墨尘看向她耳上的骨钉，眼神坚定："用我们的契约之力。尘月同心，应该能暂时稳定空间乱流。"他转向陆知夏和顾怀卿，"你们能拖住这些分身多久？"
陆知夏拔剑出鞘，剑光凛冽："撑到你们成功为止。"
顾怀卿展开天书，金色的符文在他周身飞舞："放心，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苏清月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在墨尘唇上印下一吻。"小心点。"她轻声说，耳骨钉发出温暖的光芒。
墨尘笑了，眼中的担忧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信任："等我回来。"
两人同时飞身跃起，朝着空中的黑色漩涡飞去。陆知夏和顾怀卿相视一眼，同时冲向迎面而来的颜芊羽大军。
一场决定六界命运的战斗，再次打响。
黑气漩涡在高空疯狂撕扯天幕，苏清月能听见自己骨骼被引力拉扯的脆响。耳骨钉烫得像火炭，墨尘冰凉的指尖及时按上她后心，两股力道在血脉中冲撞出金色涟漪。
"抓紧！"男人的声音贴着耳廓炸开，她转身撞进熟悉的怀抱，唇齿相触间尝到血味。无数记忆碎片突然刺穿意识——昆仑雪夜他为她暖手，忘川河畔他折下不谢花，往生镜前他抹去自己半魂替她续命。
"原来..."苏清月瞳孔骤缩，看见漩涡中心悬浮着枚通透玉简，"那是我们的婚书！"
墨尘喉间涌上腥甜。婚书封印着两人三百年前结契时的本源之力，如今被颜芊羽当作引动空间乱流的阵眼。他左手结印按向漩涡，右手死死扣住苏清月手腕，任由黑气在后背撕开深可见骨的伤口。
下方战场上，陆知夏的银剑已经断裂。他反手拔出肋下断刃，鲜血溅在沈墨离的本命晶石上，瞬间激发出璀璨蓝光。"怀卿！转阵！"白发仙者半个身子已化作透明，仍笑得桀骜，"让这帮杂碎看看五卫大阵！"
顾怀卿咳着血改写天书，金色符文如活物般缠上陆知夏残躯。
当最后一道光纹亮起时，无数虚影从虚空踏出——穿着玄甲的守渊士兵，握着仙草的药仙，甚至还有当年给苏清月送糖糕的小仙娥。他们都是被归墟吞噬的魂魄，此刻在晶石碎片的召引下重返战场。
"不可能！"颜芊羽的分身们同时扭曲，"我的意识碎片......"
"你的意识早在三百年前就碎了。"墨尘突然低笑，指缝渗出的血珠落向婚书，"现在跳动的，不过是千玥希留在你尸身里的封印术。"
苏清月猛地攥紧耳骨钉，听见骨钉内层传来细微的咔嚓声。三百年前她亲手刻入的"不离"二字正化作血色光流，顺着墨尘掌心钻进婚书玉简。裂缝从玉简边缘迅速蔓延，颜芊羽的尖叫响彻天地。
"墨尘！"她突然看清漩涡底层，那里悬浮着颗跳动的心脏，晶体中沈墨离的脸正痛苦扭曲，"墨离还活着！"
男人的回应被更剧烈的爆炸吞没。黑气漩涡骤然坍缩成黑洞，苏清月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逆流。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看见墨尘半个身体正化作金粉消散，而她手中攥着半枚断裂的婚书玉简，以及片带着体温的黑色衣袂。
远处传来顾怀卿惊骇的呼喊。沈墨离的晶体心脏滚落在地，裂开的缝隙中爬出无数细小的黑虫，正朝着昆仑墟的方向蠕动。陆知夏跪在血泊里，手里捧着颗完全变成灰色的晶石，那是属于沈墨离的本命信物。
天空重新蓝得像块玻璃。苏清月抬手抚上耳骨钉，那枚三百年未离身的饰物此刻竟温热如活物，轻轻蹭着她的指尖，仿佛在说别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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