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界审判
昆仑山的晨雾还未散尽,青萝就被一阵刺痛惊醒。
"忍着点。"白鹤仙君正在给她把脉,指尖泛着淡淡青光,"胎儿吸收了太多仙气,得用金针疏导。"
青萝咬紧牙关,看着那三寸长的金针扎进隆起的腹部。奇怪的是并不疼,反而有股暖流在肚皮下游走。
"云陌呢?"她额上沁出冷汗。
"在瑶池。"白鹤仙君头也不抬,"西王母要亲眼确认他的伤势。"
洞外突然传来翅膀拍打声。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衔着封信飞进来,落地化作童子模样:"仙君!天庭急报!"
白鹤仙君展开信笺,眉头越皱越紧。青萝的心也跟着揪起来:"出什么事了?"
"托塔天王那个老顽固......"白鹤仙君气得信纸都在抖,"他联合二十八星宿上书,要求重审云无涯的案子。"
青萝猛地坐起身,金针"叮当"掉在地上:"不是已经判完了吗?"
"天庭那帮家伙......"白鹤仙君深吸一口气,"他们坚持要查验你腹中胎儿,说是怕生出祸乱三界的魔星。"
青萝浑身发冷,下意识护住肚子。
"别怕。"白鹤仙君递来一杯热茶,"西王母已经同意让云无涯亲自护送你们回凡间,但......"
"但是什么?"
"天庭会派雷劫使暗中监视,直到孩子平安出生。"
瑶池的水雾终年不散。
青萝跟着白鹤仙君穿过重重云雾,终于在水榭边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云无涯——现在该叫他云陌了——正跪坐在玉阶上,长发未束,一身素白单衣,手腕脚踝都缠着绷带。
"云陌!"
青萝的呼唤让他浑身一震。转身的刹那,她看见他眼中迸发的光彩,但随即又黯淡下去——西王母正端坐在珠帘后,身旁站着两名持戟天将。
"青萝姑娘。"西王母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上前来。"
云陌想要起身,却被天将按住肩膀。青萝深吸一口气,挺着肚子走到玉阶前。
西王母轻轻挥手,一道金光笼罩住青萝的腹部。
青萝只觉得肚皮发烫,里面的小家伙不安地踢动起来。
"嗯......"西王母若有所思,"仙骨已成,但灵台清明,确实不是魔星。"
云陌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些许。
"不过......"西王母话锋一转,"此子身负仙凡血脉,注定劫难重重。你们真要让他降生?"
青萝毫不犹豫:"要。"
"哪怕他活不过三岁?"
"我会护他周全。"云陌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用我的命。"
西王母长叹一声:"痴儿......"她转向青萝,"你可知云无涯为你付出了什么?"
青萝茫然摇头。
"他放弃了仙籍。"西王母轻抚珠帘,"若你们的孩子平安长大,他便永世为凡;若孩子夭折......"
"臣甘愿受罚。"云陌重重叩首。
青萝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终于明白为何云陌总是夜不能寐,为何他看她的肚子时眼神既温柔又绝望。
"好了。"西王母摆摆手,"太白金星。"
白发老仙捧着个锦盒上前:"此乃'锁灵丹',可暂时封印胎儿仙气。
待孩子满月时服下解药,便与寻常孩童无异。"
青萝刚要接过,云陌却抢先一步:"臣先试药。"
太白金星笑了:"放心,王母赐的药,没人敢动手脚。"
回程比来时轻松许多。
云陌虽然仙力被封,但腾云驾雾的本事还在。他小心地揽着青萝,脚下云朵柔软得像棉花。
"疼吗?"青萝轻轻触碰他手腕的绷带。
云陌摇头,却在她追问下坦白:"天雷劈断仙骨时......有点。"
有点?青萝想起白鹤仙君说的"骨头碎了大半",心尖像被针扎似的疼。
她低头看自己腕上的红绳——那是临行前西王母赐的,说是能保母子平安。
"三十年......"云陌突然说,"够把孩子养大了。"
青萝靠在他肩上,嗅着熟悉的松木香:"然后呢?"
"然后我们一起变老。"云陌吻了吻她的发顶,"等阳寿尽了,我再带你回天庭讨说法。"
青萝"噗嗤"笑出声,笑着笑着却哭了。云陌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结果两人差点从云头上栽下去。
村里人见到云陌时都吓了一跳。
"云小子!"李叔拍着他的肩,"这半年去哪儿了?你媳妇差点把眼睛哭瞎!"
云陌笑着应付,只说去远方做了趟买卖。只有老郎中看出端倪,趁着熬药时低声问:"天罚可解了?"
云陌点头,从怀中取出个玉瓶:"西王母赐的丹药,能治您的风湿。"
当夜,青萝躺在自家床上,舒服地叹了口气。云陌正在灶间热药,熟悉的烟火气透过门缝飘进来。
"对了。"他突然探头,"给孩子想好名字了吗?"
青萝摸着肚子:"若是男孩,就叫云河;女孩的话......"
"云笙。"云陌接口,"取'凤凰鸣矣,于彼高岗'之意。"
青萝惊讶地看着他——这个曾经的猎户,如今说起《诗经》来越发娴熟了。
云陌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笑着指了指天上:"天庭藏书阁可比凡间齐全多了。"
正说着,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了一脚,正好踹在云陌掌心。两人相视一笑,窗外的月光温柔地笼罩着小院,仿佛从未有过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