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悠悠转醒,燕兮的声音轻柔响起:“你醒了?”他微微点头,燕兮伸出手,永琪顺势搭上,借力站起。燕兮搀扶着他缓步前行,远处传来军队搜寻的喊声。她循声带路,将永琪领到众人面前。众人见二人无恙,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神情逐渐松懈。
燕兮问道:“右将军受伤,你们带担架了吗?”士兵点头应声,很快担架抬来。众人小心安置好永琪后,一名士兵关切问:“顾大夫,您怎么样?”燕兮眉梢一扬,半开玩笑道:“我壮得跟牛似的!”众人忍不住笑出声,紧张气氛缓和几分。笑声渐止,燕兮沉声吩咐:“把右将军抬回住处。”
永琪看向燕兮,问:“顾大夫,你不一起去吗?”燕兮暗忖:“这称呼变得倒快。”随即顺着说道:“启禀将军,小人得去找师父叶天士。军中兄弟受伤不少,师父年迈,需我相助。这就告退了。”说着取出荷包递上,“将军有旧疾,又添新伤,日后多保重。小人明日来换药。将军保重!小人还要查看伤情,告辞了。”说罢躬身离去,留下谦卑坚定的背影。
燕兮如离弦之箭,跑到救治士兵的叶天士身旁。叶天士见到他,如同见到救星:“祖宗哟,可算来了,那边士兵伤势惨重,拜托了!”
众人陷入持久艰苦战局,日升日落,阴雨晴天,已是初夏,众人到达老官屯,即将决战。燕兮数月未得好眠,云南多雨湿气重,她要时刻注意战士伤口是否发炎。这天天气晴好,燕兮疲惫不堪走到树下,坐下便睡着了。
出来视察的永琪和严兮看到树下熟睡的燕兮浑身泥泞、神色疲惫,缓步走近。严兮心疼叹气,摸了摸她的脸。永琪轻声道:“她定是累极了。”严兮说:“不能在这儿睡,会得风寒的!”俯身要叫醒她。永琪拦住:“别打扰她。”说着低下身子轻轻抱起燕兮,她在怀里动了几下,梦呓道:“永琪……永琪……不要!”
燕兮惊醒,发现自己在永琪怀里,恍惚间明白是做梦。永琪一愣笑了:“做噩梦了?对不起,吵醒你了。”燕兮摇头后说:“你放下我吧,我不睡了,还得去侦察营看看,那里战士受伤了。”永琪却抱紧她:“今日顾大夫就在我这儿休息,不出诊!”
燕兮看向严兮,严兮也觉不妥,劝道:“永琪,你这样明目张胆,怕是引人怀疑,燕兮身份除咱们几个外,其他人都不清楚。”永琪听罢,怕影响军纪,只好放下燕兮。燕兮走出几步,脚如踩棉花,头重脚轻,没走几步便不省人事。
燕兮仿佛睡了很久,疲惫一扫而空。她坐起身,见永琪看着地图,不停写画。案上有碗五红汤,她掀开被子下床,端起碗一口气喝光。随后就要出帐,永琪这才放下笔和书走过来按住她双肩:“你已睡了六个时辰,叶天士说你气血亏损,今日就在这好好休息。”
燕兮扬声说道:“我没事了!”话音未落,她便欲转身离去。然而,永琪却不肯放手,执意挽留。就在二人拉扯之间,燕兮的目光忽然被永琪书桌上摊开的地图吸引住了。她停下了脚步,缓步走近,神色愈发凝重。指尖轻触地图上的一处,她低声自语,语气坚定而沉稳:“老官屯地势复杂,四周悬崖峭壁环绕,犹如天然屏障。此地对应艮卦,其反制之卦为坎卦。若能借水势之力发动进攻,或许……此战必胜。”
永琪本是一脸愁容,听得燕兮此言,眼中骤然一亮,急忙催促道:“你仔细说说!”燕兮却连连摇头,语气轻描淡写:“不过是随口瞎编的,别当真。”然而永琪哪肯轻易放过,目光炯炯地逼视着他,语气笃定:“不对,你分明对五行八卦了如指掌。别搪塞我,继续讲下去!”
燕兮淡然道:“好吧,去拿围棋来,看我布阵。”永琪闻言,忙命人取来棋盘与棋子。只见燕兮手持黑白棋子,指尖凝聚内力,将棋子一枚枚打入棋盘之中。随着棋子落定,一个玄武阵法赫然浮现于棋盘之上,线条交错间透出一种深邃而不可测的玄妙感。永琪凝视片刻,不禁叹道:“好精妙的阵法!”燕兮微微一笑,伸手点向棋盘上白子连成的一处节点,语调沉稳却暗含锋芒:“此处形如悬崖峭壁,地势险要,需有人为诱饵,借此吸引敌军火力,再从两侧夹击。”她顿了顿,眸光微凛,“前日我观测天象,发现太白星尤为明亮。太白主杀伐,这意味着我们此战虽占上风,却未必能大获全胜。”她抬起头,看向永琪,语气平静但意味深长:“永琪,你精通兵法,接下来如何排兵布阵,应该无须我多言了吧?”
永琪凝视着燕兮,眼中闪烁着几分好奇与难以掩饰的关切:“我的娘子,你该不会是神仙托身吧?若是我一不留神,你是不是就会羽化登仙,再也寻不着踪迹了?”他话音未落,燕兮已扬手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嗔怪道:“胡说些什么呢!我只是当年在青城山学了两年的道术,当时只觉有趣,哪曾想今日竟能派上用场。”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却掩不住嘴角那一抹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