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兮没有落泪,她强忍着膝盖传来的刺痛,缓缓站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轻轻擦拭掉身上的雪渍与手上的血迹。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刃上,但她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呻吟。推开门时,冷风扑面而来,她却神色如常地走进屋内。小桂子见她归来,迎上前关切地开口。燕兮却轻声打断:“小桂子,你出去候着吧,有我在这里就够了。”接着,她又扫了一眼其他下人,语气虽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也都出去候着吧。”众人退下后,房门被轻轻合上的瞬间,燕兮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撑力。她一步步挪到桌前坐下,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永琪躺在床榻上,察觉到她的异样,勉力撑起虚弱的身体,呼吸变得急促而不稳。燕兮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忍着膝盖的剧痛站起身,走到床边。她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那冰冷的金属被她死死攥在手心,指节泛青。她盯着永琪,声音沉稳却藏着压抑的怒意:“荣亲王,我有一件事想问清楚。那日……我们遭遇伏击的那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皇后设下的局?”永琪的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难以掩饰的痛苦。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吐出了一个字,声音沙哑且低不可闻:“是……”
“所以,你便是在暗处袖手旁观?”燕兮的声音微微颤抖,目光中泛起薄薄的泪光。永琪眉头紧锁,胸口剧烈起伏,他捂着心口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我……身不由己!那些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况且我已经暗中安排好一切……你不会有危险。”话音未落,他的面色骤然潮红,冷汗浸透衣襟,剧烈的咳嗽让伤口崩裂,鲜血渗出。然而,永琪却强忍着疼痛,目光固执地望向燕兮。燕兮神色冷冽,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成大事者,面冷心狠!是我错了。我竟天真地以为,多年夫妻之情,你对我总该有几分真心。荣亲王从未变过,而我却痴心妄想!”她的声音如冰刃般刺入人心。永琪伸手想要触碰她,燕兮却迅速将簪子抵在脖颈上,眼神决绝而冰冷:“别碰我!”那声音虽轻,却如雷鸣般震得永琪缩回了手,生怕她伤了自己。燕兮缓缓起身,退后几步,放下簪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明日,我会带着儿子回四川。芷兰会照顾你。至于知画的事,荣亲王理应比我更擅长处理。”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背影决然如霜。小桂子正站在门口,见燕兮匆匆而去,心中疑惑万千,刚进门便看到永琪口吐鲜血,身子蜷缩倒在床上,伤口处血迹斑斑,已经无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指向门口,双眼死死盯着那扇关闭的门。小桂子惊恐万分,连忙上前扶住他:“主子……您怎么了?福晋……她究竟做了什么?”永琪无力回答,只剩下痛苦的喘息和不断涌出的血沫。他的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信念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只余无尽的悔恨和绝望在胸膛中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