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首演后的第三周,北城进入梅雨季。
沈砚却拉着温羡去了芬兰——
理由很简单:
“外婆说过,想看一次极光。我们替她去。”
签证、机票、极光营地,沈砚在首演结束的第二天就全部订好。
温羡直到登机口才发现,自己连行李箱都是男人提前打包的——
里头除了羽绒服,还塞着一条外婆的旧围巾,洗得发白,却带着桂花香。
赫尔辛基转机,再坐八小时火车到罗瓦涅米。
北极圈内的夜晚十点,太阳仍挂在天边,像不肯下班的蛋黄。
温羡趴在车窗上,小声惊呼:“原来这就是极昼。”
沈砚把她的帽檐往下压:“别兴奋太早,极光要看运气。”
结果运气很好——
抵达营地的第一晚,天空就飘起了绿丝带。
深墨色的天幕被风撕开,光带旋转、炸裂,像有人在天空放了一场无声的烟火。
营地是玻璃穹顶小屋,360度全透明。
沈砚提前订了双人睡袋,却把外婆的围巾铺在屋顶正下方——
“让外婆也躺在这儿看。”
温羡眼眶发热,故意岔开话题:“玻璃顶会不会冷?”
男人笑着把热水袋塞进她怀里:“条约新增第五条:乙方永远有优先取暖权。”
极光最亮的瞬间,绿光映得两人像披了一层翡翠。
沈砚忽然侧身,从睡袋侧袋掏出一个小盒子。
温羡心口一跳:又来?
盒子打开,却不是戒指——
是一枚袖珍的铜制银杏叶,比剧院那枚更小,只有指甲盖大。
背面刻着一行字:
【W&Y,Latitude 66°33′,第一次极光】
沈砚把铜叶别在她羽绒服的拉链头,声音低哑:“外婆说,要把重要的日子,别在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温羡鼻尖一酸,伸手去摸他的拉链头——
那里,不知何时也多了一片同款铜叶,只是刻字不同:
【Y&W,同纬度,迟到的少年】
极光持续到凌晨两点。
风停了,天空像被重新缝好。
沈砚把睡袋拉链拉到最顶,两人额头相抵。
“温羡,我欠你一个完整的告白。”
温羡眨眨眼,睫毛扫到他下颌:“首演那天不是说了?”
“那是公开的,这是私人的。”
他说完,从睡袋底层摸出一张拍立得——
照片里,是十五岁的温羡,在老宅桂花树下打瞌睡,嘴角沾着一点酒酿渣。
照片背面,是沈砚昨晚用圆珠笔补的字:
【致温羡:
十五岁的我不敢说喜欢,
二十五岁的我把它说给极光听。
如果你愿意听,我就再说一辈子。】
温羡的眼泪砸在睡袋上,晕开一个小圆点。
沈砚用拇指替她擦泪,声音轻得像怕惊动极光:“愿意吗?”
温羡点头,眼泪更凶。
男人俯身吻住她,极光的绿光透过玻璃顶,落在两人交叠的睫毛上,像一场温柔的雪崩。
第二天,极昼依旧。
沈砚带她去圣诞老人村的邮局,写了一张明信片——
收件人:外婆(天国桂花巷)
留言只有一句:
【极光看到了,很亮,像她笑起来的样子。】
他把明信片投进红色邮筒,转头问温羡:“想不想写一张给十五岁的自己?”
温羡想了想,提笔:
【致十六岁的我:
别怕迟到,他比你更怕错过。】
返程飞机上,温羡靠着沈砚的肩睡着了。
梦里,她回到桂花巷的老宅,外婆坐在藤椅里摇蒲扇,笑着对他们说:
“去吧,世界很大,记得把喜欢也带得大一点。”
醒来时,飞机正穿过云层,机翼下是万家灯火。
沈砚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戒指在机舱灯下闪了一下。
温羡忽然开口:“沈砚,下次旅行去哪里?”
男人低头吻她指尖:“去把外婆没看完的世界,全部补回来。”
飞机落地北城,梅雨刚好停了。
老宅门口,团长蹲坐在台阶上,尾巴卷成问号。
温羡弯腰抱起猫,听见沈砚在背后说:“欢迎回家,沈太太。”
她回头,夕阳把男人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往未来的红毯。
温羡笑着答:“欢迎回家,迟到的少年。”
夜里,壁炉重新点燃。
温羡把两片极光铜叶并排放在外婆的照片前,轻声说:
“第一片极光,我们替你看到了。”
照片里的老人笑得眯起眼,仿佛在说:
“别忘了,还有第二片、第三片……”
沈砚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以后每一年,我们都带外婆去看。”
温羡点头,眼泪落在铜叶上,像给极光又镀了一层光。
窗外,梅雨后的第一颗星星亮起。
温羡把脸埋进沈砚怀里,小声问:“沈砚,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秘密吗?”
男人想了想,从钱包夹层掏出一张泛黄的车票——
2008年9月1日,北城到江城,票价14元。
车票背面,是少年歪歪扭扭的字:
【如果今天有勇气,就带她一起走。】
温羡把车票和极光铜叶叠在一起,抬头吻他:“现在你有我了,不用再逃票。”
沈砚笑,低头回吻:“嗯,终身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