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引擎在梧桐树下熄火。许晚摘下头盔时，夜风正好掀起陆明川的衬衫下摆——他腰间别着的居然不是武器，而是一套老式绘图工具。
"别这么看我。"他敲了敲生锈的教堂铁门，"我选修古建筑修复。"月光下，他难得没戴那些昂贵配饰，手腕上只缠了条褪色的红绳。
许晚摸出手机，屏保还停留在周予森最后发的消息：【教堂地窖有你要的答案】。信号格空空如也，只剩20%的电量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担心他？"陆明川用肩膀撞开侧门，霉味扑面而来，"书呆子比我们想象的能打多了。"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周予森五分钟前更新了社交状态——是张模糊的图纸照片，配文"找到光"。
彩绘玻璃的碎片在月光下像散落的糖果。许晚踩过满地碎玻璃，突然踢到个金属物件——周予森常年别在书包上的橘猫挂件，此刻正静静躺在忏悔室门口。
"地窖入口在圣坛后面。"陆明川突然正经起来，"我小时候常来。"他手指抚过褪色的壁画，"我妈...M发病前是教堂彩绘师。"
地下室的台阶比想象中干净。许晚数到第37级时，眼前豁然开朗——这哪是什么秘密基地，分明是个被改造成临时工作室的空间。墙上钉满建筑图纸，工作台上放着喝到一半的柠檬茶，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光影疗愈空间》的3D模型。
"果然。"陆明川拿起桌面的便签纸，"你爸当年在这教周予森绘图。"便签上是熟悉的笔迹：【光的三原色比例调整见抽屉】。
许晚拉开抽屉，里面除了图纸，还有盒褪色的彩色铅笔。盒底压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父亲握着小男孩的手在纸上画彩虹，男孩耳后有颗新月形胎记。
"所以他真是..."许晚的指尖擦过照片上父亲的笑脸。
"我爸的养子。"陆明川突然插话，"车祸遗孤，你爸收留了他。"他翻出另一张照片，"看这个。"
照片上是两个婴儿并排躺在摇篮里，一个戴着写有"周"字的手环，另一个戴着"许"字。许晚的心脏漏跳一拍——所以周予森说的"异父异母"是骗她的？
"别想太多。"陆明川弹她额头，"这是教会育婴堂的纪念照，所有孤儿都这么拍。"他指向角落的储物柜，"重点在那。"
柜门吱呀打开，里面整齐码着十几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装着不同颜色的粉末，标签写着日期和天气——最早可以追溯到七年前，许晚刚入学那天。
"这是..."
"周予森收集的光。"陆明川捧出标着"露营夜"的罐子，"用棱镜分解后封存的。"月光透过罐子，在他掌心投下小小的彩虹，"那傻子说这样就能永远留住重要的光。"
许晚抱起标着"工作室通宵"的罐子，里面琥珀色的粉末突然微微发亮。她这才发现每个罐子底部都嵌着微型棱镜，而工作台上有本摊开的笔记，最新一页写着：【今天她笑了三次，适合封存金盏花的颜色】。
"肉麻死了。"陆明川假装呕吐，却小心扶正了被碰歪的罐子，"现在信我了吧？他偷跑是为了取这个。"他从工具堆里抽出个金属筒，"便携式光谱仪，你参赛要用的。"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两人一跳。许晚接通后，周予森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找到抽屉了吗？"背景音里还有工作室橘猫的叫声。
"你在哪？"
"天台。给棱镜调角度。"他顿了顿，"陆明川是不是又穿那件丑衬衫？"
被点名的某人立刻抢过手机："书呆子！你藏在钢管里的设计图被我发现了！"他对着话筒喊，"画许晚睡觉的样子算什么建筑师！"
电话那头传来东西打翻的声音。许晚抢回手机时，听见周予森结结巴巴的解释："那、那是人体工程学研...研究..."
回程时陆明川开得很慢。摩托车后座的许晚抱着光谱仪，胸前口袋里装着那张双婴照片。等红灯时，他忽然回头："周日家庭日，糖醋排骨能外带吗？"
许晚惊讶地眨眨眼。
"别误会。"他拧动油门，"M想见你妈...姐妹俩该和好了。"
教堂尖顶渐渐消失在视野中。许晚摸出周予森的橘猫挂件，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跟光走】——就像很多年前，父亲牵着两个小孩的手，在彩虹大楼的图纸上写下的那句：【所有阴影都是光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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