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校园总是突然下雨。许晚抱着教材冲进奶茶店时，发梢还在滴水。她习惯性往角落位置走——那里曾经永远是周予森提前占好的座位，桌角刻着小小的彩虹标记。
"这边！"林小雨的闺蜜团竟然在招手，"给你留了位置。"
许晚僵在原地。自从上次洗手间偶遇后，这群人突然开始对她示好，连朋友圈点赞都变得殷勤。桌上放着杯柠檬汽水，杯壁凝结的水珠蜿蜒而下，像某种可疑的善意。
"听说你和周予森分手了？"短发女生推来纸巾，"早该这样，他多无趣啊。"
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咚作响。许晚透过雨帘看见周予森站在对面便利店门口，怀里抱着两把伞——一把纯黑，一把印着橘猫图案，是她去年丢在图书馆的那把。
"没分手。"许晚突然说，"只是冷静期。"
闺蜜团交换眼神。长发女生突然压低声音："那你知道他最近天天往心理系跑吗？"她亮出手机照片，"找李教授的女儿补习呢。"
照片里周予森和陌生女孩并肩走在校道，手里拿着《情感心理学》教材。许晚的胃部莫名绞痛，明明是她先说的"冷静"，现在却像吞了块冰。
雨越下越大。许晚冲出奶茶店时，柠檬汽水一口没动。她故意没带伞，任凭雨水打湿全身。转角处突然伸出一把黑伞——陆明川不知何时跟在后面，伞面倾斜出恰到好处的庇护角度。
"吃醋了？"他晃着手机，屏幕是刚才偷拍的周予森照片，"那女的是李教授助教，帮他改问卷的。"
许晚的鞋跟卡进排水沟缝隙。陆明川蹲下来帮她拔鞋时，后颈露出个新鲜纹身——小小的珊瑚色字母"M"，和她母亲的口红色号一模一样。
"你纹这个干嘛？"
"提醒我别变成控制狂啊。"陆明川笑得玩世不恭，却把伞柄塞进她手里，"拿着，我去买毛巾。"
便利店玻璃窗映出周予森的身影。他正把橘猫伞交给收银员，指了指门外淋雨的流浪猫。许晚突然想起大三那年，她也是这样隔着玻璃看他在暴雨里找了她两小时，最后抱着湿透的图纸在宿舍楼下发抖。
"喂。"陆明川突然凑近，"看那边。"
阿秀穿着新校服，正和几个女生挤在奶茶店自拍。她兴奋地向许晚挥手，却在对上陆明川视线时突然僵住——女孩脖子上有道可疑的红痕，像是被什么链子勒过。
"怎么回事？"许晚抓住陆明川手腕，"你见过阿秀？"
雨声突然变大。陆明川甩开她的手："上周赞助商视察，她项链勾到扶手。"他眼神飘向别处，"我帮忙解的。"
阿秀在远处拼命点头，却下意识捂住脖子。许晚想追问，却被手机震动打断——周予森发来条链接：《情绪认知问卷》，标题下方标注着【研究者：周予森 指导老师：李XX】。
问题列表滑到最后，第50题赫然是：【当你看见重要的人与他人亲密时，通常会？】选项C被单独圈出来：【买她喜欢的奶茶送去，但不敢靠近】。
雨幕中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周予森站在十米外的报刊亭下，白衬衫湿透贴在身上，脚边放着杯芋泥波波奶茶——她这周随口提过想喝的新品。
陆明川突然吹了个口哨："二选一啊许小姐。"他故意放大音量，"要伞还是要奶茶？"
便利店的橘猫伞突然弹开，吓跑了真正的流浪猫。周予森手忙脚乱去抓伞的样子蠢得可爱，眼镜都滑到了鼻尖。许晚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又迅速抿住。
"都不要。"她把伞扔回给陆明川，"我跑回去。"
积水被踩出纷乱的水花。许晚跑过周予森身边时，闻到熟悉的松木香混着雨水气息。他没有追上来，只是把奶茶轻轻放在报刊亭长椅上——就像大一那年，他总把热可可偷偷放她抽屉里。
宿舍楼下，阿秀鬼鬼祟祟地等着。她塞给许晚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就跑了，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陆哥哥带我去见了M阿姨，她说脖子痕迹是治疗用的光疗仪弄的】。
许晚对着光线翻转纸条，背面还有一行极小的字：【别告诉周哥，M阿姨说他爸爸的事还没说完】。
雨停了。夕阳从云层裂缝中漏下来，把周予森留在长椅上的奶茶照得闪闪发亮。许晚摸出手机，犹豫许久，最终只拍了张奶茶照片发朋友圈：【有人知道这款甜度怎么样吗？】
三秒后，周予森点了赞。紧接着是陆明川的评论：【甜度刚好，像某人的酒窝】。
楼下的银杏树沙沙作响。许晚把阿秀的纸条折成纸飞机，投向远处垃圾桶——没中，纸飞机卡在树枝上，像只被困住的鸟。她忽然想起《破土》里那句台词：【所有牢笼都是纸扎的】。
只是这一次，她不确定自己想不想飞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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