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把建筑系馆晒得昏昏欲睡。许晚趴在专业教室的桌上，脸颊压着《空间结构学》的课本，铅笔在指尖懒洋洋地转动。周予森坐在她对面，正小心翼翼地拆解一个三明治——他坚持要把里面的腌黄瓜全挑出来，因为上周许晚随口提过不喜欢。
"周哥！"阿秀突然从后门探出头，校服领子别着那枚珊瑚色耳钉，"看我捡到什么！"
她挥舞着一本破旧的《贝多芬钢琴奏鸣曲集》，书页间飘落一张发黄的借书卡——上面赫然是许父年轻时的签名，日期停在二十五年前的五月。
许晚瞬间清醒。周予森推了推眼镜，腌黄瓜片从指间滑落："音乐系旧书处理区？"
"嗯！管理员阿姨说随便拿！"阿秀翻开扉页，突然"咦"了一声："这行字...是写给周叔叔的？"
褪色的钢笔字迹写着：【致阿森，愿你的月光永远清澈——许志华 1998.5】。许晚的指尖触碰那个"森"字，突然想起父亲病房里那些匿名乐谱，每一页角落都画着小树图案。
教室门突然被推开。林小雨抱着一摞资料走进来，看到三人围着的乐谱时明显僵了一下："你们...对钢琴曲有兴趣？"
自从音乐厅事件后，这个曾经带头孤立许晚的女生变得异常友善，甚至主动加入了她发起的乡村女童助学社。此刻林小雨的目光黏在乐谱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自己腕间的疤痕——和许晚如出一辙的位置。
"要来杯奶茶吗？"她突然问，"我刚订了外卖..."
周予森警惕地挡在乐谱前。许晚却注意到林小雨手机屏保换了——不再是精心修过的自拍，而是一张简陋的乡村教室照片，黑板报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彩虹。
"加冰吗？"许晚问。
林小雨眼睛亮起来："老规矩，三颗。"她顿了顿，"陆学长以前总这么给你买..."
空气突然凝固。阿秀脖子上的珊瑚耳钉在阳光下闪了闪，像某种警示。周予森假装咳嗽，把话题拽回乐谱："第48小节...你们看这里。"
发黄的谱面上，第48小节被铅笔轻轻圈出，旁边批注着奇怪的化学符号。许晚突然想起父亲总爱在乐谱背面写实验笔记——那些被母亲称为"疯子的涂鸦"的东西。
"要告诉李教授吗？"阿秀小声问。
窗外传来跑车引擎的轰鸣。四人同时转头，只见一辆银色跑车掠过校道，车窗反射着刺目的光。林小雨的手机突然震动，收到条陌生号码短信：【别多管闲事】。
"是他吗？"阿秀扒着窗台张望，"陆哥哥还活着？"
许晚捏紧了乐谱。周予森默默把挑完黄瓜的三明治推到她面前，指尖不小心蹭到她手背，温度比阳光还烫。林小雨突然夺过乐谱对着光看："等等...这墨迹..."
阳光透过纸背，原本空白的谱面浮现出更多字迹：【光频与血清素受体结合点，G大调对应3.18Hz】。这哪是钢琴谱，分明是份加密的研究笔记！
"午休结束啦！"教学楼广播突然响起。阿秀慌慌张张把乐谱塞进书包，珊瑚耳钉勾断了橡皮筋，长发糊了一脸。林小雨帮她整理头发时，腕间的疤痕正好对着阳光——那根本不是自残痕迹，而是个模糊的条形码印记。
周予森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他悄悄在许晚掌心写下：【她也是试验品】。
下课铃响彻校园。许晚把乐谱藏进课本夹层，突然发现最后一页被撕掉的痕迹很新——像是最近才被人故意移除。而跑车消失的方向，正通往音乐厅废墟。
"明天还来这儿午休吗？"林小雨递来奶茶，杯壁凝结的水珠滴在乐谱上，晕开了某个音符。
许晚咬着吸管点头。周予森推眼镜的手顿了顿——他刚才分明看见，林小雨无名指上戴着枚珊瑚色戒指，和陆明川的耳钉材质一模一样。
阳光西斜，把四个人的影子投在乐谱上。那些音符在光影中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流淌成《月光》的第48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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