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食堂飘着豆浆的甜香，许晚数着托盘里的蒸饺——阿秀那份总是比她多两个，周予森会把自己盘子里的悄悄挪过去。
"姐！这儿！"阿秀在角落挥手，蓝丝带扎成的马尾辫一甩一甩。她面前的作业本摊开着，上面画满歪歪扭扭的受力分析图，旁边标注着【许晚姐姐认证】。
许晚刚坐下，阿秀就推过来一杯红枣枸杞茶："护士长特制配方！"杯底的枸杞排成笑脸图案，热气在晨光中蜿蜒上升。
"又熬夜？"许晚戳了戳阿秀的黑眼圈。小丫头立刻捂住作业本，但许晚已经瞥见了那些被橡皮擦破的纸页——昨晚视频辅导时明明说过不用这么较真。
周予森端着餐盘出现时，白衬衫领口别着建筑系的铜质徽章。他放下三碗豆腐脑，顺手抽走阿秀的作业本："桁架结构不是这样..."笔尖在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这里要考虑风荷载。"
阿秀咬着筷子头，突然指向窗外："看！和学长画的一模一样！"晨光中的悬铃木枝干舒展，恰好构成完美的力学结构。
蒸饺的热气模糊了许晚的视线。她想起大一那年，周予森也是这样在食堂教她画结构图，她故意把咖啡打翻在他图纸上，他却只是默默抽出第二张纸重新画。
"给。"周予森突然递来小碟子，里面是剥好的茶叶蛋，"你喜欢的溏心。"他指尖还沾着一点蛋壳碎，在阳光下像细小的金箔。
阿秀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几点蓝光。许晚迅速掏出喷雾剂，周予森已经扶住她后颈："深呼吸。"他手掌的温度似乎让阿秀的呼吸平稳了些，那些荧光很快消退。
"我没事！"阿秀用袖口擦擦嘴，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个纸袋，"差点忘了——生物课作业！"她倒出三个培养皿，里面是用琼脂糖凝胶做的建筑模型，"我偷偷加了荧光素酶！"
周予森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培养皿里的微光。许晚认出那是父亲实验室的轮廓，连破碎的玻璃穹顶都复刻得一丝不苟。
"怎么做到的？"许晚轻轻摇晃培养皿，模型在凝胶中微微发光。
"周学长给的3D打印模具！"阿秀得意地眨眼，缺了门牙的发音漏着风，"我们还加了你的血样..."突然捂住嘴，"啊说漏了！"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许晚看向周予森，他正用吸管在豆浆表面画分形图案："只是0.1毫升。"声音轻得像羽毛，"为了验证抗体活性..."
阿秀的脚尖在桌下碰了碰许晚的小腿："姐，生气啦？"她掏出颗薄荷糖，糖纸折成小飞机，"给你赔罪。"
许晚接过糖飞机，翅膀上写着【全世界最好的姐姐】。晨光透过糖纸，在桌面投下粉色的光斑。她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小周予森也是这样用糖纸折飞机，从窗口飞进她被反锁的卧室。
"下不为例。"许晚弹了下阿秀的额头，小丫头趁机把培养皿塞进她书包："生物老师说要家长签名！"
上课预备铃响起时，阿秀已经收拾好书包。她突然凑近许晚耳边："周学长昨晚在实验室通宵。"呼出的气息带着枸杞的甜味，"我视频时看到他桌上放着..."
"阿秀。"周予森拎起她书包，"你的数学老师在上个路口。"
小丫头尖叫一声冲出去，蓝丝带在阳光下划出闪亮的轨迹。许晚看着周予森手背上新增的针眼——他昨晚肯定又抽血做实验了。
"所以。"许晚戳破他豆浆上的分形图案，"你桌上放着什么？"
周予森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低头整理餐盘，一枚小小的银质吊坠从领口滑出——那是许晚父亲实验室的门禁卡，现在被他做成了项链。
"培养皿的模具。"他声音闷闷的，"用了点...非传统材料。"
阳光穿过悬铃木的枝叶，在他们之间的餐桌上投下摇曳的光斑。许晚突然伸手碰了碰那枚吊坠，金属表面还带着他的体温。
"今晚阿秀要做CT。"她收回手指，"你来吗？"
周予森把吊坠塞回衣领，点点头。他的钢笔突然从口袋滑落，在食堂地砖上滚出老远。许晚弯腰去捡，发现笔身上刻着一行小字：【给晚晚的星星守护者】——是父亲的字迹。
晨风掀起窗帘，带进一片悬铃木的绒毛。许晚捏着那根绒毛，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说过的话：【最普通的日常里，藏着最珍贵的星光】。
阿秀的呼喊从教学楼方向传来："姐！你课本忘啦！"她挥舞着《建筑结构解析》，封面贴满荧光贴纸。周予森起身去接，白衬衫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
许晚慢慢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甜味在舌尖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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