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的霓虹灯牌在雨水中晕染成彩色水洼，许晚的高跟鞋尖正戳着其中一块粉色光斑。她数到第七次重影时，包厢门被推开，周予森的白衬衫晃进视线，带着空调冷气和淡淡的柠檬洗手液味道。
"不能喝还逞强。"他蹲下来与她平视，镜片后的眼睛像两块融化的琥珀。许晚发现他左肩湿了一大片，自己脸颊贴着的正是那块微凉的衣料。
林小雨从包厢探出头："交给你了周医生！"她草莓发绳上的水珠甩到许晚鼻尖，"这丫头喝嗨了非说要给阿秀演示成年人的世界..."
"阿秀呢？"许晚突然直起身，脑袋撞上周予森下巴。他闷哼一声，却先检查她额头："早送回家了，明天还要月考。"指尖的温度比酒精还烫，许晚忍不住蹭了蹭。
夜风卷着雨丝扑进走廊。周予森把西装外套罩在许晚头上，布料上有医院消毒水和阳光晒过的双重气息。许晚突然抓住他领带："你骗人！"她鼻尖发红，"明明说好毕业典礼要戴我送的..."
周予森僵住了。他衬衫第三颗纽扣的位置，确实藏着条银灰色领带——是许晚用第一个月实习工资买的，一直舍不得戴。
"在公文包里。"他声音发紧，"怕弄脏。"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许晚盯着镜子里周予森泛红的耳尖，突然伸手碰了碰："和那年背我去医务室时一样红。"她傻笑起来，"你当时心跳声好大，咚、咚的，像..."
"像什么？"周予森按下电梯键，手指在B1层停顿半秒，最终按了1楼。
"像实验室的离心机。"许晚把脸埋在他肩窝，呼吸间的草莓气泡酒味染上他衣领，"转得特别快那种。"
雨幕中的出租车迟迟不来。周予森最终拦了辆三轮摩托，后座堆着防雨布。许晚爬上去时高跟鞋卡在缝隙里，周予森单膝跪地帮她拔鞋，脖颈弯成一个虔诚的弧度。
"周予森。"许晚突然捧住他的脸，"你睫毛上有星星。"她指尖划过他眉骨，那里确实沾着KTV的彩带亮片。
摩托发动时，许晚整个人歪进周予森怀里。他手臂横在她腰间稳住重心，体温透过两层湿布料传递。许晚数着他衬衫上的雨滴，突然说："我知道你偷看我日记。"
周予森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
"大一那年，粉色封面那本。"许晚戳着他胸口，"你翻到的那页写着..."她突然卡壳，醉眼朦胧地抬头，"我写什么来着？"
"写我像实验室的离心机。"周予森别过脸，"冰冷无趣。"
夜风掀起防雨布，霓虹灯光流水般掠过他的侧脸。许晚想起那个被自己涂改过的句子——【周予森像实验室的离心机，沉默地旋转着，把所有汹涌都沉淀成清澈】。
"骗你的！"她突然咯咯笑起来，手指卷着他湿漉漉的鬓角，"其实写的是..."一个颠簸让她唇瓣擦过周予森耳垂，"...周予森的手指真好看，想咬。"
三轮车猛地刹在公寓楼下。周予森付钱时手指发抖，硬币叮叮当当滚进积水里。许晚蹲下去捡，起身时突然天旋地转——周予森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电梯坏了。"他声音哑得不像话，"十二层，我数台阶。"
感应灯随着脚步声逐层亮起。许晚数到第七层时，发现周予森颈侧有颗小痣，藏在衣领阴影里，像粒害羞的芝麻。她凑近嗅了嗅："你换沐浴露了？"鼻尖蹭过他突起的喉结，"不是松木味了。"
"是你送的。"周予森气息不稳，"草莓..."
"草莓蛋糕味！"许晚欢呼，"阿秀挑的！"她突然挣扎着要下地，"我包里还有小饼干..."
周予森不得不把她抵在墙上稳住重心。这个姿势让许晚的学士袍滑落肩头，露出里面吊带裙的细肩带。感应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只剩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钥匙。"周予森声音绷得像弦。
许晚从胸口摸出钥匙扣——是阿秀用输液管编的小兔子。插锁孔时她手抖得厉害，金属碰撞声里，周予森突然握住她的手："我来。"
门开瞬间，玄关的感应夜灯自动亮起。许晚养的多肉植物在暖光中毛茸茸的，茶几上摆着周予森上周落在这里的医学期刊，还有半盒没吃完的草莓大福。
"喝水。"周予森扶她在沙发坐好，转身时衣摆被拽住。
"别走。"许晚眼睛湿漉漉的，"我告诉你个秘密。"她勾勾手指，在周予森俯身时突然亲在他脸颊上，"毕业快乐。"
周予森僵成一座雕塑。许晚的嘴唇比想象中更软，带着草莓酒和雨水的味道。他喉结滚动几下，最终只是轻轻拨开她额前碎发："你醉了。"
"才没——"许晚要起身证明，却栽进他怀里。周予森的手下意识护住她后脑，两人一起跌进沙发。这个距离能数清他睫毛上未干的雨珠，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泛着醉意的红晕。
"许晚。"周予森突然连名带姓喊她，"知道我是谁吗？"
"周周医生。"许晚傻笑着用童年昵称，手指描摹他镜框边缘，"给我念《小王子》的周周，帮我改图纸的周周..."她突然扁嘴，"不戴我送的领带的周周..."
周予森突然摘掉眼镜。这个罕见的动作让许晚愣住，视线里他的脸突然清晰得令人心慌。下一秒，温热的唇覆上她的，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戴。"一触即离的吻结束后，他抵着她额头说，"明天就戴。"
许晚的回应被哈欠打断。酒精终于战胜了兴奋，她眼皮开始打架，身体不自觉地往热源靠。朦胧中感觉被抱起来，周予森的心跳透过衬衫传来，还是像那年一样响亮的离心机。
"周予森。"她被放进被窝时含糊地问，"你现在...还觉得我空间感差吗？"
床头灯被调到最暗。周予森在昏黄光晕里俯身，吻了吻她发顶："差到极点。"手指却温柔地梳理着她打结的发丝，"所以需要终身导航。"
窗外雨声渐歇。月光透过纱帘，在周予森守了一夜的背影上，织出银蓝色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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