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画出金色条纹时，许晚正数着面包机弹出的吐司片——这是周予森今早烤焦的第三片了。焦糊味混着咖啡香飘满公寓，她看着那个在厨房手忙脚乱的身影，白衬衫袖口沾着果酱，眼镜片上蒙着层水汽。
"煎蛋要单面还是双面？"周予森举着锅铲回头，额头上有道新鲜的面粉印子。料理台上摆着翻开的《早餐料理入门》，书页正停在"爱心煎蛋"那一章。
许晚赤脚踩过温暖的木地板，从他肩膀后面偷看。平底锅里的蛋黄歪歪扭扭，勉强能看出是个心形，边缘已经有点焦了。
"这是...解剖学心脏？"她憋着笑戳了戳那个不规则图形。
周予森的耳尖立刻红了，推眼镜的手势近乎慌乱："食谱上说要用模具..."声音越来越小，"我用了心电图描记器改造..."
面包机突然"叮"地弹出第四片焦炭。许晚趁机接过锅铲，手指蹭过他手背的烫伤："你去贴创可贴。"她指了指沙发上敞开的急救箱，"阿秀送的，连绷带都是草莓图案的。"
水龙头哗哗作响。许晚看着周予森低头冲洗伤口的侧脸，晨光给他睫毛投下细长的影子。这个能在手术台前站十二小时的人，居然被家用煎锅打败了。
"给。"周予森递来枚创可贴，印着小小的听诊器图案——是医院周年纪念品。他指尖有碘伏的味道，混合着常年洗不掉的消毒水气息。
许晚撕开创可贴，突然踮脚贴在他鼻尖上："战损标记。"她想起大学时他熬夜做实验，脸上总是贴满便签纸提醒事项。
煎蛋在锅里滋滋作响。这次许晚用了饼干模具，蛋黄乖乖待在星星形状的边界里。周予森站在她身后半米处，像守着精密仪器般紧盯火候，手里还捧着计时器。
"周医生。"许晚故意用铲子敲锅沿，"煎蛋不需要无菌操作。"
"但需要精确到秒。"他凑近调整火力，呼吸扫过她耳廓。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了，露出锁骨上一小块淡粉色的疤痕——是许晚小时候用玩具手术刀不小心划的。
吐司机突然又响了。两人同时转身，撞翻了料理台上的牛奶杯。乳白色液体漫过那本早餐书，在"情侣早餐搭配"的标题上晕开一片水痕。
"像不像大二那年？"许晚用抹布擦拭书页，"你帮我抢救被咖啡泡湿的解剖学笔记。"
周予森蹲下来捡玻璃碎片，发梢翘起一撮呆毛："那次用的是冷冻干燥法。"他指了指冰箱，"这次可以用..."
门铃骤然响起。阿秀的声音穿透门板："查岗啦查岗啦！"伴随密码锁的按键声，她倒数着，"三、二——"
周予森以惊人的速度抓过沙发毯盖住料理台狼藉，同时把许晚挡在身后。门开的瞬间，阿秀的相机镜头直接怼上来："早安！国民CP的甜蜜日常第..."
她突然卡壳，镜头缓缓下移——周予森光脚踩在玻璃渣上，血珠正渗过草莓绷带；许晚举着锅铲，围裙下露出睡裤的一角；而两人之间的空气里，飘着可疑的焦糊味和没散尽的牛奶香。
"哇哦~"阿秀的圆珠笔在采访本上狂写，"《论高岭之花跌落厨房的108种姿势》..."
林小雨从她背后探出头，草莓发绳上的水钻闪闪发亮："我们来送婚礼请柬！"她晃着烫金信封，"下个月我哥结婚，点名要你们当伴郎伴娘！"
周予森刚接过请柬，阿秀就变魔术般掏出血压计："先测测周学长现在的心率！"她眯眼读数，"120！比昨天在江边还..."
许晚抢过血压计，发现是玩具版。阿秀吐了吐舌头，从轮椅储物格里掏出个纸盒："赔罪礼物！"盒子里是两个马克杯，一个印着"世界第一外科医生"，另一个是"世界第一外科医生的太太"。
"我订制的！"阿秀骄傲地展示杯底刻字，"还有纳米级镀膜，永远摔不碎~"
林小雨已经自发翻起冰箱："你们早饭就吃这个？"她举起焦黑的吐司片，"我哥的婚宴试吃券..."话音未落，周予森突然抢过炭化面包，动作敏捷得像抢救危重病人。
"可以磨成活性炭。"他推了推眼镜，"治疗食物中毒。"
阳光移到了料理台上。许晚看着这四个人的影子在晨光中交叠——阿秀正偷吃她煎好的星星蛋，林小雨往周予森衬衫后背贴"最佳男友"贴纸，而那个号称"永远摔不碎"的马克杯，已经被周予森郑重地放进了展示柜。
窗外传来洒水车的音乐声。许晚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清晨，她发烧躺在宿舍，周予森翻窗送来热粥时，窗外也是这首《致爱丽丝》。
生活或许就是这样，由无数个平凡的早晨堆叠而成。而爱，就藏在烤焦的吐司、歪扭的煎蛋，和那个永远为你收拾残局的身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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