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缓慢流淌在化妆间的梳妆台上。许晚望着镜中的自己，化妆师刚完成最后一笔眼线，她的睫毛在晨光中像振翅欲飞的蝶。
"周医生已经在教堂了。"林小雨推门进来，手里捧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他说让你喝完这个再过去。"她挤挤眼睛，"温度62度，可可碱含量0.15%，他测了三遍。"
许晚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底贴着的便利贴：【别紧张，今天不会有人摔倒——除非我】。她噗嗤笑出声，差点弄花唇妆。这是周予森式的幽默，指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在实验室滑倒的糗事。
"头纱！"阿秀操纵着装饰满鲜花和LED灯的轮椅冲进来，手里举着那顶三米长的刺绣头纱，"直播观众投票决定，要自然垂落不要盘发！"
许晚低头让阿秀为她戴上头纱，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草莓洗发水味道。这个曾经孤僻的女孩，如今轮椅扶手上贴满了粉丝送的祝福贴纸。
"周医生看到绝对会哭。"林小雨帮许晚整理裙摆，突然从婚纱褶皱里摸出个小东西，"等等，这是什么？"
一枚微型螺丝钉躺在她的掌心，在阳光下闪着银光。许晚立刻明白了——昨晚周予森偷偷检查婚纱时，肯定又顺手修了什么。她翻看裙撑内部，果然发现腰部的支撑条被重新加固过，接口处整齐地拧着四颗同样的小螺丝。
"他凌晨三点溜进来的。"化妆师笑着打开手机，"监控拍到他在你裙摆旁蹲了半小时。"视频里，周予森穿着睡袍，眼镜歪歪斜斜地架在鼻梁上，正用微型工具调整着什么，认真得像在准备一台精密手术。
教堂走廊铺满阳光，许晚挽着母亲的手臂，感受到她掌心传来的轻微颤抖。母亲今天特意换了新的人工角膜，在明亮的光线下几乎看不出异样。
"准备好了吗？"母亲轻声问，指尖轻触许晚头纱上的DNA链刺绣。许晚点点头，婚纱下的双腿却诚实地发着抖。就在这时，她注意到走廊窗台上放着个小盒子，上面是周予森工整的字迹：【如果紧张就吃掉我】。
盒子里躺着五颗棉花糖，每颗都做成微型白大褂的形状。许晚咬了一口，甜腻的草莓味在舌尖炸开——是她大学时最爱的那个牌子，周予森居然还记得。
管风琴声响起的那一刻，许晚终于看到了站在红毯尽头的周予森。他穿着那套星空蓝西装，银灰领带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当他们的目光相遇时，这个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医生竟然踉跄了一下，右手下意识抓住身旁的花架。
宾客们发出善意的笑声。许晚注意到周予森的西装口袋微微鼓起，露出半截熟悉的包装纸——是她刚才吃的同款棉花糖。原来他也紧张到需要甜食安抚。
"你踩到我头纱了。"走近时许晚小声提醒。周予森慌乱地移开脚步，眼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抱歉，我..."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许晚突然将一顶用棉花糖包装纸折的小皇冠戴在他头上。
牧师开始念誓词时，许晚发现周予森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她悄悄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熟悉的薄茧——那是长期握手术刀和螺丝刀留下的印记。当交换戒指的环节到来，周予森托起她的左手，指尖在她无名指内侧停留了一秒，那是他们私密的暗号：3月18日，他第一次为她流泪的日子。
"现在你可以亲吻新娘了。"
周予森掀开许晚的头纱，动作轻柔得像在揭开培养皿的封膜。在唇瓣相触的瞬间，许晚尝到了他唇上残留的棉花糖甜味，混合着薄荷牙膏的清凉。这个吻持续了3.18秒——阿秀后来在直播回放里精确计时。
抛捧花环节，许晚故意将花束抛向坐在轮椅上的阿秀。女孩惊喜地尖叫，却因为动作太大撞到了控制杆，轮椅突然旋转起来，带着她和捧花在教堂里转了三圈才停下。周予森立刻冲过去检查轮椅，而许晚大笑到扶住墙壁，头纱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日落时分，他们站在教堂台阶上接受亲友祝福。周予森的西装口袋已经被各种糖果塞得变形，许晚的头纱上沾满了唇印和不知谁洒的彩屑。当摄影师要求他们再靠近些时，许晚听到"咔嚓"一声轻响——周予森西装的一颗纽扣绷开了，滚落在地面上。
"早就告诉你该换大一号的。"许晚弯腰捡起纽扣，发现背面刻着极小的字：【For my late-night snack partner】。她突然想起无数个深夜里，他们并肩坐在实验室角落分享一包棉花糖的时光。
返程的车上，周予森终于松开了一整天紧绷的肩膀。他的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西装外套搭在许晚的婚纱外面，两人身上混合着蛋糕奶油、香槟和阳光的气息。当许晚靠在他肩上时，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稳定而有力的心跳声——这次没有警报器干扰，没有紧急呼叫，只有纯粹的、平静的幸福。
"回家？"周予森问，手指缠绕着她的一缕散发。
许晚点点头，婚纱裙摆上的螺丝钉在夕阳下闪着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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