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的月光透过月子中心的纱帘，在床头柜的保温杯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许晚悄悄掀开被子，脚趾刚触到地毯绒毛，婴儿床边的呼吸监测仪就"嘀"地响了一声——周予森改装过灵敏度，现在连她翻身幅度超过30度都会报警。
小慕许在婴儿床里咂着嘴，遗传自父亲的浓密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阴影。许晚屏住呼吸，绕过地上那堆育儿书籍（《科学坐月子指南》被翻得卷了边），手指终于触到衣柜底层的巧克力包装袋。
"室温22度，巧克力已融化32%。"
许晚吓得差点尖叫。周予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刚醒的沙哑。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睡衣领口歪斜地露出一截锁骨，左手还拿着奶瓶温度计。
"你怎么..."许晚把巧克力藏在背后，却见周予森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冷光："心率监测手环显示你心率加快15%，胃酸分泌指数..."
"停！"许晚捂住他的嘴，掌心蹭到新冒出的胡茬。周予森眨眼时睫毛扫过她手腕，像某种精密仪器的传感器。他轻轻拉过她的手，从她指间取下那块融化的巧克力，动作温柔得像在拆除炸弹引线。
"产后第六天。"他叹气，指尖沾到的巧克力酱在月光下闪着罪证般的光，"可可碱会通过母乳..."
小慕许突然发出小猫似的哼唧。周予森瞬间切换成奶爸模式，单手熟练地检查尿布，另一只手仍牢牢握着"赃物"。许晚趁机想偷回巧克力，却被他用脚勾开——这个曾经连拥抱都僵硬的男人，现在居然能同时完成哺乳、体温监测和防妻子偷吃三线操作。
"就一口。"许晚竖起食指，眼睛瞪得比女儿讨奶时还圆。周予森嘴角抽动，这是他要妥协的前兆。但当他目光扫过墙上的《月子期禁忌清单》时，又恢复了那种实验室主任式的严肃："生姜会刺激子宫，巧克力影响铁吸收，冰淇淋导致..."
他的话被塞进嘴里的奶嘴堵住了。许晚晃着不知何时抢到的奶瓶："交换条件？"周予森耳尖红了，他低头调整婴儿襁褓的样子像个做错事的研究生，却仍坚持把巧克力锁进了床头柜——那里面已经躺着三包辣条、两袋薯片和一瓶冰镇可乐。
清晨六点，周予森去走廊接电话时，许晚终于找到机会。她蹑手蹑脚地摸向衣柜顶层——昨天看见他藏了包草莓棉花糖在那里。指尖刚碰到包装袋，婴儿床的智能监控突然播放周予森的录音："糖分摄入超标的产妇，母乳中乳糖含量会..."
"叛徒！"许晚戳了戳女儿的脸蛋。小慕许无辜地吐着泡泡，手腕上的婴儿监测环闪着蓝光——这玩意居然还兼有告密功能。
周予森回来时，许晚正假装熟睡。她眯着眼看他轻手轻脚地取出被挪动过的棉花糖，换上一包枸杞红枣茶。阳光照在他后颈的3.18纹身上，那串数字现在有了新的含义——女儿的出生日期。
"抓到你了。"许晚突然出声。周予森吓得差点打翻月子餐，白粥在碗里晃出涟漪。许晚指着他鼓囊囊的白大褂口袋："你偷藏了医院的葡萄糖注射液。"
周予森像被逮住作弊的学生般僵住。他慢慢掏出三支葡萄糖，塑料包装上还带着体温："你昨晚低血糖..."他的辩解被许晚突然的拥抱打断。她将脸埋在他带着消毒水味的胸口，听见他心跳比做手术报告时还快。
"周医生，"她闷笑，"你才是最大的犯规者。"
午后的阳光把月子房照得明亮。周予森坐在床边给女儿读《细胞生物学启蒙》，眼镜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许晚突然发现他白大褂袖口粘着点什么——是半片草莓味棉花糖的包装纸。
她正想揭穿，月嫂端着餐盘进来。周予森立刻进入警戒状态，用温度计测量每道菜的中央温度，甚至拿出pH试纸检测汤的酸碱度。月嫂翻着白眼离开后，许晚在鸡汤底下发现了惊喜——浸在油花里的两只麻辣鸡爪。
"林小雨刚才来过。"周予森推眼镜的手势很不自然，"她说...这个胶原蛋白含量..."
许晚啃着鸡爪看他耳根发红，突然明白这个严谨的男人正在科学与妻子快乐之间寻找平衡点。就像他改造的婴儿监护仪，既要有医疗级精度，又要能播放他跑调的摇篮曲。
傍晚查房时，护士长盯着许晚的餐饮记录表皱眉："怎么多了200卡路里？"周予森立刻递上自制《代谢补偿计算表》，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证明这相当于"母乳喂养每小时额外消耗的能量"。
夜深人静时，许晚被轻微的塑料摩擦声惊醒。月光下，周予森正蹲在迷你冰箱前，往她藏零食的夹层里补充什么。他做贼似的背影让许晚想起大学时，他偷偷修改她建筑模型承重参数的样子。
第二天清晨，许晚在燕麦粥碗底挖出颗酒心巧克力。包装纸上画着拙劣的爱心，旁边是周予森工整的字迹：【每日一颗，最佳服用时间：当我不在时】。
小慕许的哭声突然响起。周予森从浴室冲出来，剃须泡沫还挂在半边脸上，手里却已经精准地拿着温好的奶瓶。许晚趁机往嘴里塞了颗巧克力，甜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她看见丈夫转身时镜片后的笑意——这个曾经用数据衡量一切的男人，正在学习为爱破例。
阳光洒在床头那本被翻烂的《科学坐月子指南》上，许晚发现扉页被周予森加了一行小字：【注：所有条例在妻子不开心时自动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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