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十八分,婴儿监护仪的警报声划破宁静。许晚条件反射地弹起来,哺乳衣的肩带滑到手肘处,露出半边肩膀上的牙印——昨晚小慕许长牙闹腾时留下的"战果"。
"体温37.2℃,呼吸频率42次/分。"周予森的声音从婴儿床方向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左手抱着扭动的女儿,右手举着红外测温枪。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眼镜片上投下两道蓝光,让他看起来像个刚从科幻片走出来的机器人管家。
许晚跌跌撞撞走过去,接过浑身发烫的小肉团。当她的嘴唇贴上女儿额头时,周予森正往电子表格里输入数据:"物理降温还是药物干预?根据《儿科发热处理指南》第..."
"先喂奶。"许晚直接解开衣扣。周予森的眉毛拧成结,手指悬在平板电脑上方:"但体温超过37℃时哺乳会..."
小慕许已经精准地叼住目标,开始用力吮吸。许晚挑衅地看着丈夫:"你女儿用行动投票了。"周予森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去调配退烧贴——他特制的版本,凝胶层里掺了薄荷精油和某种纳米导热材料。
上午九点,许晚发现厨房变成了临时实验室。料理台上摆着五只奶瓶,每个都贴着标签:【温度38℃/倾斜45度】【温度40℃/倾斜30度】...周予森正用秒表记录女儿每次吮吸的间隔时间。
"你这是在研究什么?"许晚抓起【温度42℃】的奶瓶喝了一口。周予森头也不抬:"最优哺乳参数。初步数据显示40℃时她的摄入效率最高,但38℃时呛咳概率降低23%。"
阳光照在实验笔记上,许晚看到满页的折线图和百分比。其中一行小字特别醒目:【观察:母亲直觉性选择38℃,与数据部分吻合】。
午睡时间,许晚按育儿书上的"5S安抚法"轻拍女儿后背,周予森却突然插进来个分贝仪:"拍打频率应该稳定在120次/分,你现在波动在115-127之间。"他示范的动作精准得像台节拍器,结果小慕许哭得更凶了。
"让开。"许晚挤走丈夫,开始即兴哼唱荒腔走板的摇篮曲。奇迹发生了——女儿打了个奶嗝,攥着她的一缕头发安静下来。周予森举着录音笔呆立原地,半晌才喃喃道:"音准偏差32%,但...有效。"
傍晚洗澡时间成了科学研讨会。周予森调好水温计,把沐浴露按1:8.3的比例稀释,甚至计算了澡盆的水流动力学。当许晚直接把女儿抱进淋浴间冲水时,他的表情像是目睹了一场学术犯罪。
"皮肤pH值会失衡!"他举着酸碱试纸追进来。小慕许却在水花中咯咯大笑,小手拍打着水流,溅了爸爸一身水。许晚趁机把莲蓬头对准周予森:"放松点,教授。你女儿不是实验品。"
水滴顺着周予森的刘海往下滴,眼镜片上蒙着雾气。他慢慢摘下眼镜,突然伸手把母女俩一起搂进水流中。这个出人意料的举动让许晚愣住了——周予森的白大褂完全湿透,头发软塌塌地贴在额头上,看起来前所未有的...人类。
"水温38.5℃。"他贴着许晚的耳朵说,声音里带着笑意,"刚好是你喜欢的温度。"
夜深时分,小慕许终于睡着。许晚瘫在沙发上,发现茶几上多了本奇怪的笔记:《母性本能与科学育儿对照研究》。翻开第一页,周予森工整的字迹写着:
【实验结论:
1. 体温判断准确率:母亲89.7% vs 电子体温计92.3%
2. 饥饿预判时间:母亲平均提前11.2分钟
3. 安抚效率:母亲方法成功率83%,理论方法76%
注:以上数据需加入"亲吻治愈系数"修正】
许晚笑着抬头,看见周予森正轻手轻脚地调整婴儿房的湿度计。月光下,他的背影不再像那个一丝不苟的科学家,而是个笨拙地学着当父亲的男人。那件沾着奶渍和婴儿沐浴露的白大褂,此刻比任何实验服都更有温度。
她轻轻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周予森僵了一秒,然后放松地靠在她怀里。"今天的数据..."他刚开口,许晚就吻住了他。这个吻带着母乳的甜味和沐浴露的茉莉香,远比任何实验数据都有说服力。
小慕许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像是为这场"数据与直觉"的辩论画上句点。窗外,城市的灯火如同星辰,而属于他们的三颗小星星,正在这个充满奶香、尿布和爱意的空间里,找到了最舒适的运行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