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十八分，周予森第三次调整小慕许的幼儿园书包肩带。他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卷尺，刚才已经精确测量过女儿肩膀到腰线的距离，确保肩带长度能完美分散重量。
"松紧度0.3牛顿，符合人体工学。"他推了推眼镜，手指在女儿领口的名牌上停留——那是他特制的防水防撕款，内置微型定位器，背面用分子式写着家庭住址。
许晚蹲下来整理女儿的草莓发卡，发现小慕许的掌心全是汗。三岁的小家伙今天穿着星空蓝背带裙，像迷你版的周予森白大褂，后背还绣着许晚设计的DNA链图案。
"记住，有任何不舒服就按这个。"周予森指着女儿手表上的红色按钮，声音比做学术报告时还紧绷，"爸爸十分钟内到。"
幼儿园门口挤满了哭闹的小孩和焦虑的家长。小慕许突然攥紧许晚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许晚感觉膝盖一软，差点就要抱起女儿转身回家。但周予森已经蹲下来，用实验室里讲解显微镜的语调说："分离焦虑实验开始，预计持续时间4小时，误差范围±12分钟。"
小慕许歪着头，突然伸手摘掉爸爸的眼镜："爸爸不哭。"
周予森愣在原地，镜片后的眼睛确实泛着红。许晚这才注意到他白大褂内衬上别着张纸条：【幼儿社交行为发展时间表】，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注意事项。
老师来接人时，小慕许突然变得勇敢。她松开父母的手，自己拎着小水壶走向教室，只是每走三步就回头看一眼。周予森像被钉在原地，手里还保持着虚托的姿势，仿佛女儿仍需要他扶着后背才能保持平衡。
"走吧，周医生。"许晚拽他的白大褂，"你实验室不是还有..."
"我请了假。"周予森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幼儿园的实时监控画面，"院长特批的观察日。"
他们最终坐在幼儿园对面的咖啡馆里。周予森面前摊着笔记本，正在绘制《分离焦虑曲线图》，x轴是时间，y轴是"预估哭泣次数"。许晚发现他每隔三分钟就要刷新一次监控，镜片上反射着九个不同角度的画面。
"B3教室，"他突然指着一个画面，"她在搭积木。"声音里的喜悦像是发现了新物种。许晚凑近看，小慕许正把积木垒成奇怪的塔状——完全是周予森实验室大楼的翻版。
上午十点，周予森突然站起来："加餐时间，她需要维生素C。"许晚赶紧按住他："老师会发水果的。"但五分钟后，她还是妥协地跟着丈夫溜进幼儿园围墙外，隔着栏杆偷看女儿吃点心。
小慕许坐在小椅子上，正认真地给橘子瓣剥丝。这个动作和周予森做实验前清理器械的手法一模一样。当老师蹲下来想帮忙时，小姑娘摇摇头，用稚嫩但清晰的声音说："爸爸说，要自己弄干净。"
周予森的白大褂突然发出"滴滴"声——是女儿的手表警报。监控画面里，小慕许被一个小男孩推了一下。许晚还没反应过来，周予森已经翻过半人高的栅栏，白大褂在风中猎猎作响。
"周予森！"许晚的尖叫惊飞了树上的麻雀。等她冲进教室时，看到的是令人窒息的画面：周予森单膝跪在女儿面前，正用瞳孔笔检查她的眼底；小慕许却兴奋地向小伙伴们炫耀："这是我爸爸！他打败过怪兽！"
后来许晚才知道，那个"怪兽"是指周予森实验室里用来吓唬她的离心机噪音。回家的出租车上，周予森抱着熟睡的女儿，白大褂上沾满了颜料和小手印。许晚发现他的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实验结论：分离焦虑主要存在于父母方，幼儿适应能力超出预期】。
傍晚，小慕许在浴缸里边玩小鸭子边唱跑调的园歌。周予森蹲在浴室门口，正往《成长观察手册》里粘贴今天的作品——一幅蜡笔画，上面有三个歪歪扭扭的人形，最高的那个戴着眼镜，胸口画着红色的听诊器。
"明天还去吗？"许晚用浴巾裹住女儿。小慕许点点头，突然从背后变出一朵皱巴巴的小红花："给爸爸的奖励！"
周予森接过花的动作像在捧起珍贵样本。他转身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密封袋，把那朵花郑重其事地装进去，标签上写着：【第一朵小红花，入园日，3.18℃恒温保存】。
夜深时，许晚发现周予森站在女儿房间门口，手里拿着那本《婴幼儿社交发展》。月光下，他的白大褂泛着柔和的蓝光，像件守护者的披风。许晚走过去，看见他正在书的扉页上写：【给最勇敢的小实验家，你的第一个独立实验圆满完成——永远的后援团爸爸】。
窗外，三月的夜风轻摇树梢。屋内，小慕许在梦中翻了个身，怀里紧抱着明天要穿的小围裙——那是周予森连夜改造的版本，口袋里缝着微型急救包和一颗永远备用的草莓棉花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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