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晨光透过教室窗户,在小慕许的迷你白大褂上投下几何光斑。她挺直后背坐在第一排,草莓发卡今天调成了星空蓝——和爸爸的眼镜框同色系。乐乐不时偷瞄她,帽子上的备用发卡(阿秀连夜赶制的简易版)闪烁着好奇的绿光。
"今天我们学习植物结构。"老师举起一片树叶。小慕许突然举手,嘶哑的声音像把生锈的小号:"叶...叶绿体是工厂!"全班安静了一秒,然后哄堂大笑。但这次她没有缩回手,而是从白大褂口袋掏出爸爸准备的显微镜玻片:"可以...可以看真的!"
乐乐第一个冲过来。当显微镜里出现游动的叶绿体时,他倒吸一口气:"像外星鱼!"其他孩子立刻挤过来,小慕许被围在中间,白大褂后背渐渐被汗水浸湿,但嘴角却悄悄上扬。
周予森站在教室后排,白大褂口袋里的小型录音笔正在收集女儿恢复中的声波。他注意到小慕许解释时会不自觉地摸白大褂上的"Ⅲ.ⅩⅧ"刺绣——那是她昨晚偷偷缝的,针脚歪斜却认真。
午休时的操场成了临时科学展。小慕许的白大褂口袋里像多啦A梦的百宝袋:阿秀做的会发光的橡皮,周予森特制的迷你棱镜,甚至还有一小瓶"魔法粉末"(其实是糖和食用色素的混合物)。乐乐忠实地站在她旁边,像个护卫般瞪退昨天欺负人的大班孩子。
"这是什么?"一个小女孩指着棱镜问。小慕许把棱镜举到阳光下,彩虹立刻跳上乐乐的脸:"这是...是爸爸的彩虹!"她的声音仍沙哑,却比早晨流畅许多,"每个人都有特别的彩虹,我的在嗓子里。"
放学时,班主任叫住了周予森:"周医生,您女儿..."她递来一叠纸,是全班孩子画的"我的梦想"。超过半数都出现了显微镜或白大褂元素,乐乐的作品最特别——画着自己戴着草莓发卡,在太空站修理DNA形状的机器。
回家的出租车上,小慕许累得靠在爸爸肩头睡着了。她的白大褂沾满粉笔灰和果汁渍,口袋里塞满同学送的小纸条。周予森轻轻摘下发卡,发现灯罩内侧多了行小字:【今天我说了58句话——慕许计数】。
阿秀的轮椅早在周家门口等候。她一言不发地接过发卡,接入平板开始分析数据:"声带恢复速度比预期快22%。"轮椅突然弹出全息投影——是小慕许今天在教室的声纹图,异常波动处标着红点:"这里,当她说到'爸爸'时,频率最接近健康值。"
晚饭后,小慕许执意要自己洗白大褂。周予森站在浴室门口,看着女儿踮脚够洗衣液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连奶瓶都要用紫外线消毒的自己。现在他的白大褂和女儿的挂在一起,同样沾满污渍,同样闪闪发光。
"爸爸,"小慕许甩着湿漉漉的手跑过来,嗓子还是哑的,但眼睛亮得像显微镜下的星尘,"乐乐说...说想当你学生!"她拽着周予森来到书桌前,郑重其事地摊开一张皱巴巴的纸——乐乐的"入学申请",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大脑和DNA链。
周予森的单片眼镜滑到鼻尖。他拿起笔,在"导师意见"栏画了颗五角星——这是他在论文终稿上给优秀数据的标记。小慕许欢呼着把申请书包进保鲜膜(她心目中最重要的文件保存方式),草莓发卡在头顶旋转出欢乐的光晕。
夜深了,周予森在书房整理今日数据。他的《声带修复观察笔记》里夹着那叠梦想画作,乐乐的作品上用红笔圈出了一个细节:画中太空站的墙壁上,隐约可见"Ⅲ.ⅩⅧ"的涂鸦。
窗外,初夏的晚风轻拂过晾晒的两件白大褂。大人的那件袖口还沾着实验室的试剂渍,小人的那件衣摆上绣着的DNA链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草莓发卡在充电座上呼吸着微光,频率与城市另一端某顶帽子上的备用发卡同步——这是阿秀设置的"友谊波长",比银河更宽广,比草莓更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