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台的台阶上凝结着夜露，许晚拢了拢针织开衫的衣领。小慕许拉着她的手，草莓发卡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远处，周予森提着保温壶走来，白衬衫的袖口在夜风中轻轻鼓动。
"爸爸！"小慕许松开许晚的手，奔向周予森，"望远镜能看到流星了吗？"
周予森蹲下身，帮女儿整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再等二十分钟，峰值时段才开始。"他抬头看向许晚，递过保温壶，"咖啡，加了一块糖。"
壶盖旋开的瞬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许晚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观测夜，程故往她的咖啡里偷偷加了点白兰地，结果被周予森严肃地批评了一顿。
"林教授和小雨也来了。"周予森指向台阶下方。小雨穿着印有星星图案的卫衣，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林教授则提着老式天文望远镜，镜筒上贴满了褪色的星座贴纸。
天文台的圆形大厅里，参观者三三两两聚集在望远镜周围。小慕许和小雨挤到最前面，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对着导览图指指点点。
"她们在看什么？"许晚抿了口咖啡，温度刚好。
周予森走过去，俯身查看："猎户座的导览图。"他顿了顿，"和小雨爷爷那本星图一样的版本。"
林教授调试着望远镜，突然说："今晚的流星雨轨道，和二十年前程故计算的一模一样。"她递给许晚一张泛黄的纸片，"这是他当年塞在我望远镜套里的。"
纸片上画着精确的流星轨迹图，边缘写着："当第三十七颗流星划过天狼星时，记得看许晚的眼睛——那里有整个银河的倒影。"字迹已经模糊，但那个"许晚"写得格外用力，墨水都洇开了。
许晚的手指微微发抖。她记得那天晚上，周予森一直埋头记录数据，而程故则不停地讲笑话逗她开心。当最美的流星划过时，她确实看向了周予森——但他正专注地调整仪器，错过了那一刻。
"开始了！"人群中有人喊道。
第一颗流星拖着银色的尾巴划过夜空。小慕许兴奋地跳起来，草莓发卡差点掉落。周予森及时扶住她，手指不经意碰到发卡背面——那里刻着极小的日期，正是今晚。
"爸爸，这个发卡是你做的吗？"小慕许仰头问。
周予森摇头："是程故爸爸做的。"他看向许晚，"他做了很多个，每个都刻着不同的日期。"
许晚握紧了咖啡壶。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小慕许的发卡总是能在关键时刻"修好"——程故早就准备好了替换品。
第三十七颗流星出现时，恰好经过天狼星。银光照亮了整个观景台，许晚下意识看向周予森。这一次，他正好也转过头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又同时移开。许晚的咖啡洒了一点在手背上，温热微甜。
回程的路上，小慕许已经在周予森怀里睡着了。小雨和林教授走在前面，小女孩不时回头看看，欲言又止。
"她给了我这个。"许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说是从程故的旧书里找到的。"
周予森借着路灯的光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有些星星看起来很近，其实相隔亿万光年——但引力会让它们永远相连。"
夜风吹动许晚的发梢，二十年前那个未说出口的愿望，此刻在心中清晰如初：希望这一刻能永远持续下去。
而现在，流星划过后的夜空依然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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