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顿了顿，指尖在刻痕上多停留了片刻，像是在回忆那时的光景……
缇缇.莹南星.灵筠他弥留之际，声音轻得像羽毛，说自己活了数万年，护过三界安稳，守过四海清平。
缇缇.莹南星.灵筠这辈子对得起天下苍生，对得起上古众神，唯独……唯独对不起桑酒。
缇缇.莹南星.灵筠他说，当年亲手把自己的护心鳞剖给了桑酒，原想着能护她一世周全，到头来却还是让她落得那样的结局。
缇缇.莹南星.灵筠除了护心鳞，他还把一样东西亲手交到我手里，说那是他藏了许久的念想，一直封印在神戟遗泽的夹层里，托我务必转交给桑酒。
话音落时，殿内静得能听见窗外雾气流动的声音，灵筠的目光落在戟身某处，像是能透过冰冷的金属，看到里面封存的旧物。
一旁的羲娥听得心头发沉，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茫然……
羲娥可桑夫人……早在万年前就已经不在了啊。
羲娥冥夜神君当年托付的东西，如今连要给的人都没了，这东西，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吗？
灵筠缓缓摇了摇头，鬓边的银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眼底盛着一层化不开的疑惑……
缇缇.莹南星.灵筠我不知道。
缇缇.莹南星.灵筠可这些日子看着阿月，总觉得她身上有桑酒的影子——
缇缇.莹南星.灵筠不是容貌，是那种骨子里的韧劲儿，还有偶尔望着远处发呆时的神情，像极了当年在墨河岸边，安安静静看着荷花的桑酒。
她转过身，看向羲娥，语气里多了几分不确定的揣测……
缇缇.莹南星.灵筠何况你父神当年还在世时，曾特意找过我，说万年后，我与桑夫人之间，还有一段未了的缘分。
缇缇.莹南星.灵筠那时候我只当是他随口一提的谶语，可如今桑夫人早已仙逝……
缇缇.莹南星.灵筠我倒忽然想起一件事，若是你父神当年说的‘桑夫人’，根本不是万年前的桑酒，而是鸿蒙那小子的后人，四灵仙尊花如月呢？
羲娥可这不可能啊。
羲娥立刻皱起眉，语气笃定……
羲娥白九思与花如月，皆是鸿蒙以自身精气炼化而成，他们的灵元根脉里，全是鸿蒙的气息。
羲娥与桑夫人半分关联都没有，怎么可能是桑夫人的转世？
缇缇.莹南星.灵筠我也知道这说不通。
灵筠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满是纠结……
缇缇.莹南星.灵筠所以这些日子我一直犹豫，冥夜托付的东西，到底该留着，还是该毁了？
缇缇.莹南星.灵筠神戟遗泽该怎么用，我更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说着，她手腕轻轻一扬，指尖灵光闪动，那柄神戟遗泽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隐入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缇缇.莹南星.灵筠冥夜当年把遗泽交给我，不是没有缘由的——
缇缇.莹南星.灵筠他早在万年前就预感到，万年后三界会有一场毁天灭地的坏劫，到时候生灵涂炭，天地倾覆。
缇缇.莹南星.灵筠他说这神戟遗泽是众神神力凝聚而成的至宝，危急关头，或许能靠着它杀出一条生路。
缇缇.莹南星.灵筠可他不知道，我在接过这遗泽之前，就已经答应了羲和尊上。
灵筠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缇缇.莹南星.灵筠为了救回悯舟，若是这场坏劫若真要来了，是会去去献祭，稳住天地根基。
缇缇.莹南星.灵筠我知道，用遗泽杀出生路的那一刻，大概就是我的终点。
羲娥小姨！
羲娥听得心口一紧，上前一步，话到了嘴边，却又有些迟疑——她原本想问，灵筠做这些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娥妤？
有没有想过娥妤才那么小，若是没了母亲，往后该怎么办？
可这话刚要出口，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桑枝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发髻都歪了，脸上满是慌张。
桑枝师父！师父，不好了！出大事了！
桑枝扶着门框，弯着腰大口喘气，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桑枝天欢圣女……她、她刚才在咱们灵神殿外的桃林里，把娥妤小神女给掳走了！
缇缇.莹南星.灵筠什么？
灵筠猛地抬头，脸上的茫然与苦涩瞬间被震惊取代，她倏然从桌案旁站起身，腰间的玉带因为动作过猛，撞在桌角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缇缇.莹南星.灵筠桑枝，你这话可不能瞎说！
缇缇.莹南星.灵筠天欢这些年一直在岐山闭死关，腾蛇族的长老、云汐和云瑶都可以作证怎么可能出现？
缇缇.莹南星.灵筠她又为什么要掳走娥妤？
桑枝我、我也不确定那人是不是真的天欢圣女……
桑枝急得脸都红了，连忙摆手解释……
桑枝我看到她的时候，她穿的是天欢圣女当年的白衣，长的也和传闻里的天欢一模一样，可我上前拦她，根本打不过她！
桑枝而且……而且她虽然顶着天欢的皮囊，行事却一点都不像——
桑枝天欢圣女当年骄傲得很，哪会像她那样，动作阴恻恻的，眼神里全是算计？
桑枝的话还没说完，灵筠已经转身朝着殿门走去，脚步又快又急，显然是急着去寻娥妤。
可她刚走出三四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猛地一顿，停在了殿门的阴影里，背影绷得笔直。
羲娥小姨，你别太着急。
羲娥连忙跟上去，伸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语气尽量平静……
羲娥那人既然敢光明正大地掳走娥妤，又没有立刻伤她，摆明了就是想借着娥妤，跟你谈条件——
羲娥她要的是你，不会轻易对娥妤动手的。
灵筠沉默了片刻，缓缓转过身，眼底的慌乱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冷的清明。
缇缇.莹南星.灵筠你说得对，她不是天欢。
她看向还在喘气的桑枝，语气斩钉截铁……
缇缇.莹南星.灵筠我大概知道是谁冒充天欢了。
缇缇.莹南星.灵筠桑枝，你现在立刻去清玄殿，把玄天使者找来——
缇缇.莹南星.灵筠找到他之后，让他立刻去查萧靖山的下落，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查清楚他现在在哪儿，有没有异动！
缇缇.莹南星.灵筠快去！
桑枝好！我这就去！
桑枝不敢耽搁，应了一声，转身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殿门被他带得“吱呀”响了一声，又很快恢复了安静。
桑枝走后，羲娥才上前，脸上满是疑惑……
羲娥小姨，你怀疑萧靖山？
羲娥可萧靖山不是早就死了吗？
灵筠缓缓摇头，目光望向殿外茫茫的雾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洞悉世事的冷然……
缇缇.莹南星.灵筠不，羲娥，你不懂萧靖山这个人。
缇缇.莹南星.灵筠他心思深沉，手段狠辣，当年一飞升就敢毁坏无量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
缇缇.莹南星.灵筠说不定……从一开始他就是布下了假死局。
元婴山深处，云雾裹挟着凛冽的灵气，将那方悬浮于半空的结界光罩衬得愈发森冷。
结界之内，娥妤纤细的身影在光晕中来回踱步，白皙的手掌一次次重重拍在泛着淡蓝色微光的结界壁上。
掌心被光纹反噬出细密的红痕，她却似浑然不觉，只睁着泛红的眼眶。
声音里裹着惊惶与急切，一遍遍地朝着结界外嘶吼……
娥妤放我出去！你快放我出去！
娥妤我阿娘是灵筠——是上清神域的灵神灵筠！你若识相，就快放我出去！
结界外，萧靖山一袭玄色锦袍垂落，衣摆绣着暗金云纹，在山间冷光里泛着沉郁的光泽。
他负手立着，墨色的眸子漫不经心地落在娥妤慌乱的身影上。
见她拍得指尖泛红、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薄唇忽然勾起一抹凉薄的笑，语气里满是戏谑……
萧靖山真是没想到，堂堂古神灵筠的女儿，竟羸弱到了这般地步。
萧靖山同是身负古神血脉，那位执掌时序的时间之神羲娥，可比你难对付百倍。
萧靖山也难怪——毕竟你虽顶着‘古神之女’的名头，来历却终究差了一层。
萧靖山灵神当年历劫落难，与那转世的命神诞下了你，纵是两位古神的血脉交融。
萧靖山可终究没有传承到真正纯粹的古神本源，这般孱弱，倒也说得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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