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

“什么？”明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突然提哲学问题，康德……”

“不是。”于莫打断了她，“是类似于佛教和道教的因果论，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明初皱眉思索。“如果是旁人，那般潦草的仪式肯定无法成功，但你姥姥本就和祂有一层因果，因此成功了。”于莫解释道。

明初看着手里的那张纸，是一张信纸，上面是献祭的流程，或许是考虑到姥姥不认字的缘故，上面基本上以图的形式说明，像一副连坏画，明初慢慢解读献祭的步骤，第一步用稻草扎出被献祭的人的样子，第二步将骨头放入稻草人胸口，不清楚是什么骨头，旁边写了81，应该是指放八十一天，第三步，去神龛前将稻草人和被献祭的人的生辰八字放入火盆燃烧，若火焰高涨说明祂满意，反之不满意则不能作为祭品，第四步，将满意的祭品血肉烹煮奉上。

看来这就是那个时候在姥姥房间发现的信封里的信了，不过明初最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代表她的稻草人，当初里面也翻出了骨头，她也被当作祭品挑选了吗？这样那年那场束手无策的高热生病倒是解释的通了。

“姥姥死后她的因果怎么算？”明初直接看向于莫，于莫还在看那封信纸，她自然明白明初的意思，她没有直接回答先是握住明初的手，“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她自然是要偿还的。”说完安抚地拍了拍明初的手背。

听完于莫的回答明初也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她情绪并没有什么起伏，平静地开口，“所以其实我应该感谢王静涵，如果不是她我恐怕已经被献祭了，对吗？”明初低头，直直地望向于莫的眼底，于莫也在看她，她能看到于莫瞳孔倒映着自己。

“这也是因果的一部分，最后她自己被献祭，而你活下来了。”于莫定定地看着明初。

明初不可置否，中间的机缘巧合太多了，或许只能用命来解释吧，明初仍然盯着于莫，“那我和你之间又有什么因果呢？”于莫低头挪开视线，“我……”

明初收拢手指，握住搭在她手心的手，“不方便说就算了，不过你和我之间果然有什么关系。走吧，我们再去那个观看看。”明初索性牵着于莫往前走，她们走着熟悉的路再次来到这座观。

明初看着那把之前被撬的掉在地上的锁，“这应该是王静涵锁的吧，怕那件事再次发生。”

于莫点头，“应该是，不过那件事到现在还没结束，你的命……”

明初无所谓地耸肩，“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的命也太稀罕了吧，这么多人想要。”

于莫张嘴说了什么，明初没听见，也没追问，明初走进观里，第一次开始仔细端详面前这种宏大却破旧的神像。因为时间久远又无人打扫，到处爬满了蜘蛛网，神像已经掉漆甚至有碎块脱落。

神像两侧各有两只手臂，下半身不是常见的那种直立或盘腿，而是一条弧形的鱼尾。明初一怔，这和之前沟底发现的神像有些相似，明初又抬头望向那笼罩在黑暗中的神像的面部，看不真切，但朦胧之中可以看到面部两侧似乎有鱼鳍样的东西。

“这应该和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神龛是一个东西。”于莫恰好开口解答了明初的疑惑。

观顶有阳光撒下来，几丝光线打在神像脸庞，嘴角纤细的弧度，似笑非笑。不知是不是神像沾血留下血渍的缘故，明初总觉得神像周围有一层淡淡的隐隐绰绰的红光，那层红光仿佛风一吹就能吹散。

明初想到信纸上写的“满意祭品”，什么样的是祂满意的呢？等等，明初突然顿住，“满意”这个字眼除了在封信纸上见过 ，她好像还在哪里看到过。不对，准确来说她看到的是“不满意，不满意”，明初想起来，她在哪里看到这个熟悉的字眼了，就在她小姨的日记本上！姥姥发病的那次！

难道小姨的死也和祂有关，可是不是“不满意”吗？明初想不明白的问题越来越多了，不过她要先回去再看一遍小姨的日记，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于莫仍盯着神像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明初打断她的观察，说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回去吧，这里应该没什么线索了。”

于莫点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嗯，可以去看看你小姨的日记里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明初停下话语，侧头端详不在状态的于莫，貌似从见到神像后，于莫就频频发呆走神。明初直接走到她面前，膝盖微弯，蹲下凑到她面前和她平视，“你认识这个神像？你认识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