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符节的青铜锈里嵌着银丝!”黄歇用匕首刮开符节边缘,月光下银丝竟组成楚凤纹样,“楚王特意命人按你绣样铸的——说见符如见故人。”他指尖抚过凤目处的红宝石,忽然顿住,“当年你在章华台绣错一针,把凤凰瞳仁绣成了朱砂色,楚王还笑你‘绣的是火中涅槃的凤’。”
芈月接过符节时,银线在掌心发烫,青灰色布料上的针脚突然渗出血珠:“那时容嬷嬷拿竹尺敲我手心,说‘凤目含威,岂容儿戏’。”她忽然轻笑,用帕子拭去符节上的锈迹,“如今倒好,真把凤凰绣进了青铜里。”
贞嫂捧着泥娃娃凑过来,手指戳着符节上的凤喙:“宝儿爹的木马……也有这样的鸟嘴吗?”黄歇刚要开口,嬴稷突然举着小铲子跳起来:“阿娘你看!土包里有东西在发光!”老槐树下的浮土簌簌掉落,露出半截裹着锦缎的木柄。
“这是……”黄歇拨开泥土的手猛地一颤,锦缎上的楚凤纹样已被虫蛀得残缺不全,“当年我送你的桃木绣绷!”芈月蹲下身时,锈针从绷架缝隙滑落,扎进掌心的红痣里:“你说过,等我绣完百只楚凤,就用这绷架给稷儿做木马。”
五婆突然捂住嘴低呼:“绷架下头还压着东西!”青石板下露出半卷竹简,墨字在月光下泛着血光:“这是……当年屈原大夫写的《抽思》?”黄歇展开竹简的手剧烈颤抖,残简末端赫然印着芈月的指印,“你被送去秦国当质子前夜,竟把血按在了这里?”
芈月指尖划过“愿摇起而横奔兮,览民尤以自镇”的字句,血珠渗进竹纹里:“那时想着,若死在咸阳,就让这血字替我看看楚地的月亮。”嬴稷突然指着竹简破口处:“看!血字在变颜色!”原本暗红的指印竟泛起金芒,与符节上的银丝遥遥共振。
院外突然传来更夫敲梆声,贞嫂惊得把泥娃娃摔在地上:“是三更天的梆子!郢都的更夫……”她话音未落,院角老槐树突然渗出树脂,在月光下凝成糖霜似的结晶:“树流泪了!”嬴稷伸手去接,结晶却在掌心化成楚凤形状的蜜糖。
“这是……甜意星芒?”黄歇捏起糖晶凑近符节,银丝突然绷成琴弦状,“当年星主降世时,楚地的古树会渗出这种糖晶——难道月儿你……”芈月腕上的红印突然发烫,血珠滴在糖晶上,竟晕开紫黑色纹路:“是蚀咒!芈茵给我下的咒!”
五婆抓起桌上的绣绷砸向糖晶,杏色缎面突然浮出银线:“容嬷嬷教过我破咒针法!”她飞针走线时,绷架上的楚凤竟振翅欲飞,“当年老嬷嬷说,用绣娘心头血引星芒,能化万咒为糖!”黄歇连忙割破指尖,血珠与芈月的血在糖晶上交融,紫黑纹路“滋啦”化作糖霜。
“绷架在发光!”嬴稷指着绣绷中心,那里赫然浮现出甜苦花的纹样,“跟沼泽里的花一样!”芈月忽然想起什么,抓起竹简冲向老槐树:“屈原大夫在《抽思》里写过‘兹历情以陈辞兮,荪详聋而不闻’——这树是当年星主亲手栽的甜苦藤!”
黄歇将符节按在树干上,青铜凤喙突然啄开树皮,蜜色汁液顺着符节银丝流进竹简:“星主泪化星芒,血沃甜苦藤……”他话音未落,贞嫂突然抱住树干尖叫:“宝儿爹!木马在树心里!”老槐树应声裂开,露出一具裹着糖霜的木马,马头正雕着楚凤的翎羽。
“这是……我爹给我做的木马!”嬴稷摸着马头上的糖晶,忽然大哭起来,“他说打完仗就回来……可他再也没回来……”芈月抱着儿子的手突然僵硬,只见木马腹中滚出一枚玉佩,羊脂玉上刻着的“黄”字正在渗血:“这是黄歇的玉佩……怎么会在树里?”
黄歇接过玉佩时,符节突然爆现金芒,银线组成的楚凤竟飞进他眉心:“我想起来了!当年送你去秦国时,我中了芈茵的蚀咒……”他咳出的血滴在木马糖霜上,竟凝成紫水晶,“星主用甜苦藤锁住我的残魂,等你用绣绷破咒……”
五婆的绣针突然断成两截,绷架上的甜苦花化作星蝶:“咒破了!”星蝶撞上竹简血字,《抽思》残简竟飘起金粉,“看!文字在变——是屈原大夫补全的《怀沙》!”黄歇展开竹简时,新添的字迹在月光下流转:“‘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明告君子,吾将以为类兮。’”
贞嫂忽然从木马肚里摸出个陶罐,蜜色糖浆在罐中轻轻晃动:“糖罐!跟残月潭的一样!”芈月接过陶罐的瞬间,腕上红印化作甜苦星芒,与罐中糖浆共鸣,“星主残魂在里面!”黄歇将符节插入罐口,青铜凤喙突然衔起一枚紫水晶,正是千年前星主未流尽的眼泪。
“听!是安魂曲!”嬴稷指着夜空,甜意与苦意星轨正绕成糖环,星光落进老槐树的裂缝里,竟长出新的甜苦花,“花瓣是血红色的!”五婆摘下一朵花别在芈月发间,花汁滴在绣绷上,杏色缎面突然浮现出完整的楚凤踏云图,凤目正是用芈月的血绣成的朱砂色。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郭隗的声音穿透柴门:“黄歇特使!易后娘娘有请!”黄歇将陶罐塞进芈月怀里,符节上的银丝突然缠上他手腕:“月儿,带着稷儿从密道走——甜苦星芒能护住你们!”他话音未落,芈茵的笑声已飘进院子:“逃?你们以为能逃出郭隗大人的掌心?”
嬴稷突然举起木马砸向芈茵,糖霜撞上她的金镶玉镯,竟爆出紫芒:“看!镯子在化!”芈茵尖叫着甩动手腕,金镯化作齑粉,露出底下缠着的蚀咒黑丝:“你竟敢用甜苦星芒破我的咒!”黄歇趁机将符节拍在郭隗胸前,青铜凤喙啄开他衣襟,里面赫然藏着半枚逆位星核。
“郭隗!你竟私藏逆位星核!”黄歇的星纹罗盘突然浮现,银线勾住星核裂缝,“当年影祭司的残魂附在你身上!”郭隗的脸瞬间扭曲,黑袍下钻出无数噬魂骨,骨节上的逆位星纹正疯狂吸收甜苦花的香气:“哈哈哈!甜意星芒养咒,苦意星芒破咒,你以为我会不知道?”
芈月忽然将陶罐砸向星核,星主残魂化作糖人飞出,掌心托着甜苦双色的星芒:“影祭司,千年了,该还债了。”糖人触碰星核的刹那,郭隗身上的噬魂骨突然唱起安魂曲,逆位星纹如糖霜遇水般融化,露出底下裹着的楚国兵符。
“这是……楚怀王的调兵符!”黄歇捡起兵符时,符上的楚凤竟啄开他掌心的伤疤,“当年我中蚀咒前,把兵符藏在了甜苦藤里……”芈茵见状扑向兵符,却被星主残魂的苦意星芒灼伤:“不!我的王后梦……”她腕上的血痣突然爆开,竟也是蚀咒所化。
贞嫂忽然指着老槐树的树洞:“看!里面有光!”树心深处浮出一具骸骨,腰间挂着的青铜剑上刻着“项燕”二字:“是稷儿的爹!”嬴稷扑到骸骨前,发现剑柄里藏着一卷帛书,正是当年项燕未寄出的家书,墨迹已被甜苦藤的汁液染成糖晶。
“原来……爹早就把兵符交给黄歇叔叔了。”嬴稷捧着帛书大哭,芈月将他揽进怀里,腕上的红印已化作甜苦星芒的胎记,“如今蚀咒破了,我们该回楚国了。”黄歇将兵符与符节拼合,青铜凤突然展翅,鸣声震碎了院外的夜幕。
五婆捡起地上的绣绷,发现缎面上的楚凤竟衔着颗紫水晶,水晶里映着郢都的桃花:“星主说,甜苦相生之处,便是故乡。”贞嫂忽然清醒过来,摸着嬴稷的头笑了:“宝儿,娘给你做新棉袄,袖口要绣楚凤踏云——”她话音未落,老槐树突然倒下,树干里滚出无数裹着糖霜的兵符,每一枚都刻着甜苦花的纹样。
院外的官道上,快马已奔至咸阳城下,信使怀中的密报却突然渗出蜜色汁液——嬴荡举鼎而亡的消息,竟在甜苦星芒的共振下化作了糖纸,上面用楚凤纹样写着:“星主降世,万咒成糖,天下合纵,止戈为糖。”而蓟城的小院里,黄歇正用甜苦藤的汁液调墨,在竹简上补全最后一句:“绣心为星,织魂为糖,千年一叹,甜苦共长。”
嬴稷舔着兵符上的糖霜,忽然指着东方天际:“看!星轨变成棒棒糖了!”众人望去,甜意与苦意星芒正绕成巨大的糖环,星光落进陶罐时,所有蚀咒都化作了星星糖,而芈月发间的甜苦花,正渗出蜜色光雨,将整个蓟城染成了琥珀色的糖浆世界,连郭隗遗留的黑袍碎片,都在月光下凝成了写着“止戈”二字的糖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