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年间的深冬，京城的雪落在贝勒府朱红的宫墙上，碎成细盐般的粉末。高晞月扶着鎏金手炉站在廊下，鼻尖萦绕着新制的胭脂香。
她望着远处穿湖蓝斗篷的青樱，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绢帕——那是嫡福晋富察氏赏的蜀锦，上面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得像是富察氏永远含着笑的眼角。
茉心“格格，该去给福晋请安了。"
丫鬟茉心轻声提醒。
高晞月转身时，鬓边的累丝金凤步摇轻轻晃动，映得妆奁里的铜镜泛起细碎金光。
她不知道，这面镜子日后会照见多少血色残阳。
富察氏坐在暖阁里，膝上盖着狐裘，手里拨弄着翡翠念珠。
富察琅嬅“晞月这双眼睛生得当真是漂亮。"
高晞月“妾身这眼睛随了已逝的母亲...”
话音未落，侍女已捧着鎏金香炉进来，乳白的香雾里浮动着若有似无的药味。高晞月闻着那香有些头晕，却见富察氏温柔地替她整理襟口。
富察琅嬅“这是新制的香粉，你年轻体寒，用这个最合适。"
青樱的笑声从游廊传来时，高晞月正对着铜镜描眉。
茉心说，侧福晋屋里新得了江南进贡的螺子黛，连皇上都夸青樱眉如远黛。
她冷笑一声，将眉笔摔在妆台上——自那次在花园撞见青樱与弘历说悄悄话，她便觉得这双眼睛里藏着钩子，专勾人魂儿。
素心“格格可是梦见什么不祥了？"
富察氏的侍女素心压低声音，
素心“昨儿听见厨房说，侧福晋屋里的丫头偷偷往湖边扔了个布偶，上面写着......"
高晞月猛地抬头，素心的话像一根细针扎进她的心口。三日前她确实做了个噩梦，梦见青樱穿着正红喜服坐在嫡福晋的位置上，手里攥着她的一缕断发。
深夜的亲王府寂静如墓，高晞月捏着素心给的安神香，对着烛火发呆。
香炉里的香燃到一半，露出底下暗褐色的药渣。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宫里的香最是吃人不吐骨头"，可此刻富察氏送来的香正散发着温柔的甜香，像母亲当年哄她喝药时的蜜水。
——
深冬的风卷着碎雪扑进暖阁，高晞月攥紧手中的安胎药碗，碗沿磕在齿间发出细碎的响。
富察诸英扶着腰坐在软榻上，指尖轻抚隆起的小腹，那抹得意的笑像针尖般扎进她眼底——三个月前府里的避孕药，竟独独漏了这枚暗子。
富察琅嬅“妹妹这药味闻着古怪。”
富察琅嬅忽然按住高晞月的手腕，翡翠念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富察琅嬅“可是太医院新换的方子？”
高晞月望着碗中浮沉的药渣，想起今早茉心说厨房送来的药材里混着几片陌生的枯叶。富察诸英的丫鬟正站在廊下与素心低语，袖口露出半片金线绣的麒麟纹——那是富察氏陪嫁的纹样。
如懿“福晋心疼妹妹。”
青樱的声音从窗棂漏进来，她穿着弘历新赏的茜色斗篷，眉间似有若无的愁绪竟比平日更添三分柔婉。
如懿“听说城西妙音庵的送子观音最是灵验，不如让妹妹去替姐姐们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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