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周末的培训结束后，周一的校园恢复了往常的喧闹。高二的教学楼里，充斥着暑假余额不足的哀嚎和补作业的疯狂。

祝景走进教室时，里面正乱哄哄一片。

“数学卷子最后一题谁写了？借我瞻仰一下！”一个男生哀嚎着满教室窜。 “谁有英语周报？选择题答案对对！” “完了完了，物理实验报告我忘写了！”

祝景平静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书本整理。他的作业早在周五就全部完成了，此刻显得格外气定神闲。

“啧，一群临时抱佛脚的。”祝渊的声音在意识里懒洋洋地评价道，带着点居高临下的看戏心态。

前排的数学课代表正被几个人围着问题目，忙得焦头烂额。他看到祝景，如同看到救星：“景哥！景哥救命！最后那道函数题，第三问你的思路是什么？我给他们讲不明白！”

祝景还没开口，意识里的祝渊抢先道：“切，那么简单，不就是个分类讨论数形结合吗？这都讲不清，这课代表怎么当的？”

祝景没理他，只是接过课代表的卷子，看了一眼，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关键点。课代表顿时恍然大悟：“哦！！对哦！还可以这样！谢谢景哥！”说完又挤回人堆里继续讲解去了。

“哼，明明我说的更直接。”祝渊有点小不爽。

早读课的铃声响了，班主任徐姐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看着底下鸡飞狗跳的场面，无奈地摇摇头：“行了行了，都安静！早读课了！还没补完的课间再说！”

教室里渐渐响起参差不齐的朗读声。

第一节课是语文。老师抽背古文，点到了学习委员。学习委员站起来，背得磕磕巴巴，显然也是周末没好好复习。

“《滕王阁序》都背不下来？”祝渊嘀咕，“这水平怎么当的学习委员？还不如让我来。” “你安静点。”祝景在意识里无奈道。 “干嘛？我说的不对吗？我要是出来，保证背得比他溜十倍！” “嗯，你厉害。”祝景敷衍地应了一句，注意力放回课本上。

课间，陈默晃悠了过来，靠在祝景桌边：“周末那个数据我重新算了一遍，好像有点问题，下午培训再一起看看？” “好。”祝景点头。 “什么问题？不就是他那个仪器老化系统误差没修正吗？”祝渊立刻在意识里给出诊断。 祝景抬眼看了看陈默，把祝渊的话复述了一遍：“可能是你用的那台分光光度计的系统误差，之前老师提过那台有点老化。” 陈默一愣，推了推眼镜：“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忘了！谢了！”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跑回座位拿计算器去了。

“看吧，还得是我。”祝渊得意洋洋。

第二节课后是大课间，要做广播操。全校学生乌泱泱地涌向操场。 “真无聊，这种形式主义。”祝渊看着祝景随着音乐机械地做动作，评价道，“动作软绵绵的，没吃饭吗？用力点！” 祝景懒得理他，继续按自己的节奏做着操。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看着前面同学的后脑勺，听着周围嘈杂的口令声和聊天声，这是一种他以往很少会去在意的、平凡的校园生活气息。

做完操回教室的路上，班上的文艺委员和几个女生笑嘻嘻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祝景！”文艺委员突然回头叫了他一声，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下周班会课要出个节目，我们想排个小话剧，你觉得怎么样？” 祝景愣了一下，还没回答，意识里的祝渊就炸了：“话剧？干嘛找你？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我就说她上次看你脸红了！” “……”祝景无视了脑内的噪音，对文艺委员摇了摇头，“我不太会表演。” “没事啦！有个角色台词很少的！就来凑个人数嘛！”文艺委员不死心。 “喂，答应她啊！去看看呗，多好玩！”祝渊唯恐天下不乱。 祝景依旧摇头：“抱歉，竞赛培训时间比较紧。” 文艺委员略显失望，但还是笑了笑：“好吧~那算了哦。”

回到教室，祝渊还在喋喋不休：“你干嘛拒绝啊？多没劲！说不定挺好玩的呢？” “没兴趣。”祝景淡淡回应。 “你就是闷！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和你吵架算吗？” “……算你狠。”

中午在食堂吃饭，祝景和陈默坐一桌。有两位同学也端着盘子凑了过来，是和他们分到同一个实验室的人。 “景哥，默哥，”齐曜扒拉着饭，“我那个产率老是算不对，到时候帮我看看？” “还有我的，”林溪补充道，“我的沉淀颜色老是和标准图谱对不上。” “行。”祝景点头。 陈默笑着吐槽：“你俩周末肯定光顾着玩了。” 齐曜嘿嘿一笑：“暑假嘛，最后疯狂一下。”

听着他们讨论培训、抱怨作业、分享暑假趣事，祝景安静地吃着饭。这种感觉很奇特，他依然不是话题的中心，但似乎也不再是彻底的局外人。

“喂，他们好像没那么讨厌嘛。”祝渊忽然说，语气有点别扭。 “嗯。” “不过还是没我有用。” “……嗯。”

晚上的培训照常进行（占用晚自习）。或许是因为祝渊和白天的校园生活分散了一些注意力，祝景感觉那条短信带来的压抑感似乎暂时被冲淡了一些。

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如同出笼的鸟儿般涌出教室。 “终于结束了！回家打游戏去！”齐曜伸着懒腰喊道。 “你的实验报告还没写完呢！”林溪提醒他。 “啊啊啊！别提醒我！”

祝景收拾好书包，和陈默道别，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听着周围同学喧闹的告别声和讨论晚上去哪里的声音，慢慢走向校门口。

“今天……好像还行？”他在意识里轻声说，像是不确定的自语，又像是询问。 “马马虎虎吧。”祝渊回应道，语气听起来还算轻松，“就是食堂的糖醋排骨太难吃了，下次别打了。” “……明明是你想吃。” “有吗？不记得了。”

少年的身影融入放学的人流中，喧嚣声环绕左右，但他的世界里，却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吵吵嚷嚷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