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顾沉的右手垂在身侧，指节因痉挛而扭曲。PSP的神经退行症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他的身体，但他的眼神依然锋利如刀。
消防斧砸碎了周维的肩胛骨，血溅在监控屏幕上，像一场迟来的审判。沈墨冲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顾沉，掌心触到他后背的冷汗——他的体温低得吓人，肌肉却仍在颤抖，仿佛身体在抗拒即将到来的崩坏。
“证据……上传了……”顾沉的声音嘶哑，嘴角溢出血丝。他抬起左手，指向屏幕角落里闪烁的传输进度条——97%。
周维在血泊中挣扎着去摸掉落的钢笔，笔尖闪着冷光。沈墨一脚踩住他的手腕，听见骨骼碎裂的闷响。
“你们……都会死……”周维狞笑，眼底是困兽般的疯狂，“你以为……只有我知道？”
2.
负三层走廊尽头的铁门后，是沈墨从未见过的实验室。
泛黄的病历堆积如山，每一份都标记着“海马体实验”。玻璃柜里陈列着数十个福尔马林浸泡的脑组织标本，标签上的日期跨越十年。最中央的标本瓶上，贴着一张褪色的照片——顾沉的导师，林教授。
顾沉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瞳孔剧烈收缩。PSP患者本不该有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但此刻他的手指死死掐进沈墨的手臂，指甲几乎陷进皮肉。
“他们……用活人做实验……”顾沉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修改记忆……制造……完美病人……”
沈墨翻开最上层的病历，瞳孔骤缩——父亲沈临的签名出现在每一份伦理审查表上。
3.
凌晨五点四十二分，顾沉第一次出现全身性强直发作。
他的身体像弓弦般绷紧，颈动脉暴起，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沈墨跪在地上，用外套垫住他不断撞击地面的后脑，摸到他枕骨处那道陈年手术疤痕——位置与林教授颅骨切口完全一致。
“你……也是实验体？”沈墨的声音发抖。
顾沉在抽搐间隙扯出惨笑：“他们……删改了我的……记忆……但PSP……烧坏了……控制芯片……”
窗外突然传来警笛声，红蓝灯光穿透玻璃。沈墨抱起顾沉冲向紧急通道，却在拐角撞见举着镇静剂的护工——针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周院长说……”护工口罩下的声音带着怜悯，“顾医生该休息了。”
4.
天光微亮时，沈墨把车开上了跨海大桥。
顾沉蜷缩在副驾驶座，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他的左手死死攥着那枚从实验室带出的芯片，金属边缘割破掌心，血顺着腕骨滴在病历上。
“听证会……十点……”他艰难地吐出字词，“你去……揭发……”
沈墨猛地踩下刹车。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轿车正加速逼近。海浪在悬崖下方咆哮，咸腥的风灌进车窗。
顾沉突然抓住方向盘，灰败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把我推下去。”
“什么？”
“尸体……会冲进……港口……”他咳出血块，“芯片……在胃里……法医……一定能……”
沈墨的眼泪砸在顾沉手背上。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医疗听证会的直播信号正在全球同步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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