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顾沉的血在方向盘上凝成暗红色的冰。
沈墨死死攥着刹车，指节泛白。后视镜里，黑色轿车已经逼近到能看清挡风玻璃后的枪口。顾沉的呼吸越来越弱，PSP导致的肌张力障碍让他的身体扭曲成痛苦的弧度，可他的眼睛却亮得吓人——那是将死之人回光返照的清醒。
“现在。”他齿间溢出血沫，左手突然暴起发力，猛打方向盘。
轮胎在结冰的路面发出刺耳尖叫，车身横甩出去撞断护栏。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沈墨看见顾沉对他做了个口型——
“记住。”
然后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2.
医疗听证会的直播信号突然切入一段加密录音。
全球三百二十万医护人员同时听见芯片恢复的原始数据：
音频01：手术室环境音
“林教授，海马体切除范围再扩大3mm……”（周维的声音）
“你疯了？！这会导致逆行性遗忘——”（年轻顾沉的声音）
“所以才需要沈临主任的签名啊。”（金属器械碰撞声）
音频02：七年前雨夜
“顾沉，你导师是手术意外死亡。”（沈临的嗓音在发抖）
“那他枕骨里的射频芯片怎么解释？！”（顾沉砸碎玻璃）
（长久的沉默后）
“……把芯片给我，你妹妹的移植手术明天就能排期。”
屏幕前的沈墨浑身发冷——父亲签名的真相竟是如此。
3.
港口浮尸打捞现场，法医划开顾沉胃部时，芯片沾着血滚进证物袋。
但没人发现他右手紧握的解剖刀——直到尸检结束，助手才掰开他僵硬的手指。刀柄刻着极小的一行字：
“沈墨，0724”
那是沈墨生日，也是他们初遇那天的电梯密码。
4.
听证会结束的黄昏，沈墨回到空荡荡的神经外科办公室。
监控已被拆除，证物全部归档，唯有顾沉的白大褂还挂在门后。沈墨把脸埋进布料深吸一口气——消毒水味里混着很淡的乌木香，就像那人永远克制又汹涌的爱意。
突然，衣袋里传来纸张摩擦声。
展开的便签纸上，是顾沉发病初期尚且工整的字迹：
“如果记忆终将崩解
请让最后消失的神经元
永远记得你眼睛的颜色
——我私自命名为‘沉墨’”
便签背面贴着脑扫描图，显示海马体某处异常活跃的荧光标记——那是顾沉偷偷在自己大脑做的最后实验：用疼痛铭刻爱人的名字。
5.
多年后，当沈墨在PSP特效药专利书上签下名字时，墨水在纸上晕开很小的一滴。
助理问他为什么要把药物命名为“永昼”。
沈墨望向窗外阳光灿烂的海面，那里曾有个人带着所有真相沉入黑暗。
“因为……”他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有些人值得永远活在光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