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觉醒

地窖的木板在头顶炸裂，木屑混着血珠簌簌落下。慕淮蜷缩在腌菜坛碎片堆里，锈剑在掌心剧烈震颤，剑格处的玉珠正将月光绞成螺旋状的光带。那些光带像活蛇般钻进他手臂的金色纹路，每前进一寸就在皮肤下鼓起狰狞的凸起。

"握紧这个别松手——"母亲最后的嘱咐在耳畔炸响。慕淮的指甲抠进剑柄裂缝，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刚接触玉珠就化作金烟。地窖突然倾斜，他滚向墙角时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拉长，脊椎处凸起七处尖锐的骨节轮廓。

混沌珠在剑柄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慕淮的视野突然分裂成双重影像——现实中的地窖正在坍塌，而另一个空间里，无数金色锁链正从虚空刺入他的丹田。锁链绷直的刹那，铁匠铺后院那口古井突然喷出三丈高的水柱。

"淮儿。"

水雾中浮现的身影让慕淮喉头哽住。柳如烟的残魂像褪色的水墨画，发梢还保持着灵瞬间飞扬的弧度。她伸手虚按在慕淮胸口，那些暴走的金色纹路突然温顺下来，沿着肋骨排列成奇特的星图。

"慕家的血能暂时安抚混沌珠。"父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慕青山的身影比母亲更淡，腰间却挂着那柄从不离身的锈剑，"但要想真正驾驭它......"

锈剑突然自行出鞘。现实中的剑身正在慕淮手里融化，铁水般的物质顺着手臂逆流而上，所过之处血肉发出烙铁淬火的声响。意识空间里，慕青山却将锈剑折成两段，露出剑芯里流淌着星光的玄铁。

"看清楚。"父亲残魂的指尖划过玄铁表面，那些星光立刻聚成慕淮从未见过的剑诀图谱，"这是你出生那晚，天外陨铁坠入后山熔成的......"

现实中的轰鸣打断了残的话语。地窖入口的碎石突然炸开，月光被某种粘稠的黑雾污染。慕淮在双重视野里同时看到——现实中的自己正被黑雾缠住脚踝，而意识空间的金莲池正被血色侵蚀。

"他们来了。"柳如烟的残魂开始消散，最后三根手指却结出慕淮熟悉的动作——那是她晒草药时整理紫苏的惯用手势，"记住，打铁要......"

黑雾凝成的骨爪刺穿慕淮肩胛时，意识空间轰然破碎。剧痛反而让他看清了父母残魂消散前拼出的完整图案——那分明是铁匠铺屋檐下悬挂的风铃轨迹。混沌珠突然发出清越的剑鸣，玉珠表面浮现出与风铃铜片完全相同的铭文。

"原来如此......"慕淮咳着血沫笑起来。他松开抠住墙缝的左手，对着扑面而来的黑雾做了个打铁时淬火的动作。臂膀上的金色纹路突然暴起，在掌心凝成半透明的剑形虚影。

魔无天的声音从黑雾深处传来："居然自行觉醒了剑胚？"一只由血雾构成的眼睛在慕淮面前睁开，瞳孔里倒映着他眉心逐渐成形的剑痕，"可惜早了三百年......"

混沌剑气横扫而过。地窖里所有金属制品同时熔化成液态，在慕淮周围形成沸腾的剑阵。黑雾触到金光的瞬间，三十丈外的山林里传来闷哼。魔无天的血眼炸裂前，慕淮看清了对方黑袍下若隐若现的金色锁链——与意识空间里刺入自己丹田的一模一样。

"你逃不出星斗大......"魔无天的诅咒被剑气碎。慕淮踉着站起，发现自己的右眼视野里只剩下跳动的金色火苗。左手指尖无意触到倒塌的药柜，那些晒干的草药突然在掌心重焕生机。

村口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魔啸。慕淮拖着锈剑残骸走向后院古井，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燃烧的金色脚印。井水映出他眉心完全成形的剑痕时，远处山路上亮起连绵的火把——不是魔族的幽绿磷火，而是三大帝国修士特有的真元焰光。

剑痕突然刺痛。慕淮本能地抬手格挡，井水在剑气激荡中喷涌成水幕。水幕上映出的不再是他的倒影，而是三个正在急速逼近的身影：东离国的赤红战袍，九州国的玄铁重剑，以及金陵国标志性的鎏金折扇。

混沌珠在掌心发烫。慕淮转身时，后院篱笆上缠绕的枯藤突然开花结果，沉甸甸的朱果坠地即燃，在夜色里连成指向深山的一条火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