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报复”

下午体育课，夏暖蹲在操场边系鞋带，听见远处传来顾宇的笑声。他正和三班的周明轩比划投篮，校服外套随意搭在单杠上，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小矮子，你鞋带又开了。”顾宇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指尖掠过她垂落的发梢。夏暖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笑的眼睛里：“要你管？”话没说完，就被他拽着手腕往跑道拖，“去去去，跑两圈，别在这儿偷懒。”

体育课结束时，夏暖发现放在书包里的草莓果冻不翼而飞。她瞪着正在啃冰棍的顾宇，后者嘴角还沾着红色果酱：“看什么看，我帮你消灭过期食品。”夏暖抓起空包装袋就往他头上拍：“保质期还有三天呢！”

“夏暖顾宇，操场打扫完再走。”班主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哀嚎出声。春日的晚风卷着柳絮，顾宇拿着扫帚扫得噼里啪啦响，夏暖蹲在地上捡烟头：“都怪你，害我被连累。”

“明明是你自己上课偷吃零食被看见。”顾宇突然凑近，指尖轻轻擦掉她脸颊上的灰尘，动作快得像错觉。夏暖耳尖发烫，抓起一把柳絮就往他领口塞：“让你乱说话！”

周五放学，苏然和林悦拽着夏暖去精品店。玻璃柜里摆着新款钥匙扣，夏暖一眼看中那个戴着棒球帽的小熊。“顾宇肯定喜欢这个。”林悦笑着戳她胳膊，夏暖正要反驳，手机突然收到顾宇的消息：“图书馆三楼，速来，帮我占座。”

图书馆里，顾宇正对着数学卷子皱眉。夏暖把钥匙扣往他面前一丢：“给你的‘报复’，省得你总抢我果冻。”顾宇挑眉接过，指尖划过小熊的帽子：“小矮子还挺有心。”嘴上这么说，却把钥匙扣直接挂在了书包拉链上。

月考成绩出来那天，夏暖盯着物理卷子上的89分直叹气。顾宇凑过来敲了敲她的桌面：“还差1分就能让我请喝奶茶，可惜了。”夏暖突然想起上周他说“物理考90分以上就请喝奶茶”的赌约，抓起笔就往他错题本上画叉：“我这就帮你复习，下次换你请客。”

周末的书店里，夏暖蹲在教辅区找资料，突然被人从背后抽走了手里的练习册。顾宇晃着书本站在梯子上，阳光从百叶窗缝隙里漏下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小矮子够得着吗？”夏暖气鼓鼓地踮起脚：“谁说够不着！”话音未落，脚下一滑，整个人踉跄着撞进他怀里。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秒。顾宇的手稳稳扶住她的腰，体温透过校服传来。夏暖猛地推开他，耳尖红得能滴血：“变、变态！”顾宇别过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刚才撞过的胸口：“明明是你自己笨。”

那天傍晚，四人在学校后巷的小吃摊撸串。苏然突然指着顾宇的书包笑出声：“顾宇你钥匙扣上怎么挂着夏暖的照片？”夏暖抬头，看见那个小熊钥匙扣上，不知何时多了张一寸照——是她上周补办学生证时拍的，表情呆呆的。

顾宇手忙脚乱地往书包里塞钥匙扣：“别乱看！”林悦趁机掏出手机翻相册：“哎哎，我这儿还有上次春游时顾宇偷拍夏暖睡觉的照片——”话没说完，就被顾宇抢过手机：“小孩子别乱翻大人东西。”

春末的篮球赛上，顾宇穿着11号球衣在球场上奔跑。夏暖站在观众席上，手里举着林悦帮她做的加油牌，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小熊。当顾宇投进最后一个三分球时，她忍不住跟着人群欢呼，没注意到加油牌上的贴纸突然掉落，正巧砸在刚下场的顾宇头上。

“小矮子，你这是谋杀球员。”顾宇擦着汗走过来，球衣领口大开，露出漂亮的锁骨。夏暖别过脸，把冰镇矿泉水塞给他：“少臭美，赢了球就得意忘形。”嘴上这么说，却偷偷把他刚才扔在地上的护腕捡起来塞进了自己书包。

五月的黄昏总是很长。那天放学后，夏暖在教室整理错题本，顾宇突然从后门探出头：“带你去个地方。”自行车载着她穿过整条梧桐街，最后停在市立高中的操场边。

“看那边。”顾宇指着跑道上正在训练的女生，“那是我初中时的对手，当年她总说我投篮姿势丑。”夏暖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发现他校服第二颗纽扣没扣，露出的锁骨上有颗浅褐色的痣。

“所以呢？”她故意挑眉，“你带我来就是为了吐槽初中同学？”顾宇突然转身，两人之间只剩不到十厘米的距离：“不，我是想告诉你——”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苏然的喊声：“顾宇！教导主任找你去办公室！”

夏暖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突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他的护腕。晚风掀起她的校服衣角，远处的夕阳把整个操场染成温柔的金色。她不知道的是，刚才顾宇没说完的那句话是：“我是想告诉你，现在我只想让你看我投篮。”

回到教室时，她在自己的课桌上发现了包草莓果冻，包装袋上贴着张便利贴，是顾宇歪歪扭扭的字迹：“这次没过期，随便骂。”夏暖嘴角微微上扬，把果冻塞进书包时，摸到了里面那个小熊钥匙扣，金属扣硌得掌心有点疼。

高三的时光在试卷和打闹中过得飞快。某天午休时，夏暖趴在课桌上睡觉，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轻轻替她拉了拉滑落的校服外套。她偷偷睁开眼，看见顾宇正趴在自己课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放在桌上的手，像在触碰什么珍贵的东西。

“顾宇。”她突然出声，吓得他猛地缩回手。夏暖坐起身，看着他通红的耳尖，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芽。“你刚才……”她话没说完，就被顾宇打断：“没什么！我、我就是看你手凉！”

教室里的吊扇吱呀作响，窗外的玉兰树正开得热闹。夏暖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突然想起上周在书店看见的场景：顾宇蹲在地上帮她捡掉落的笔记本，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那一刻，她突然觉得，所谓的“报复”，大概就是把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刻进心里，却又不敢说破的小秘密。

放学前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夏暖站在教学楼门口发愁，顾宇突然把伞塞进她手里：“给你，我坐苏然的车回去。”说完就跑，留下她拿着伞在原地发愣。直到看见他和苏然共撑一把伞消失在雨幕里，她才发现伞柄上缠着根银色的绳子——是她上个月丢的那根。

那天晚上，夏暖在日记本上写：“或许，最疯狂的‘报复’，就是让你在我心里住了这么久，却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说。”写完又觉得矫情，赶紧画了只小熊把字盖住。

六月的考前动员会上，班主任让大家在纸条上写下目标大学。夏暖写完“北师大”，看见顾宇把纸条折成纸飞机扔过来。她展开一看，上面画着个戴着棒球帽的小熊，旁边写着：“小矮子，别想逃太远。”

窗外的蝉鸣声越来越响，教室里的吊扇依旧吱呀作响。夏暖看着顾宇趴在桌上睡觉的侧脸，突然发现他睫毛真的很长，鼻尖上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碳素笔印。她轻轻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熊钥匙扣，金属扣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藏着无数没说出口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