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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迷路的老鼠

吻在刀刃凋零处

季宴景指关节叩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声音沉得像落进深潭的石子。窗外0513区的雪下得绵密,将祁家老宅裹进一片寂静的银白里。

终端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下颌绷紧的线条,上面最后一条来自祁肆眚的指令,时间戳凝固在七天前。

【远洋计划掩护协议启动,非紧急事务全权处理,若阿屿问起,C-17星区能源管道遭星尘海盗破坏性袭击,需我亲自协调轨道防卫军。】

理由无懈可击。C-17星区确实不太平,轨道防卫军也的确常需要祁家这种庞然大物的资源协调,但七天,杳无音信。这不是祁肆眚的风格。

那个男人像一座沉默的山,即便身处风暴中心,也会给季宴景,他最信任的副手,留下一条确认安全的冗余信道。

季宴景闭上眼,冷冽的青竹信息素在周身无声流转,试图压下心底翻腾的不安,他尝试过所有加密频道,甚至动用了几个埋得很深的、连祁肆眚本人都未必清楚全部细节的紧急联络点。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电子噪音,如同宇宙深寒的真空。

他霍然起身。黑色大衣掠过空气,带起一丝微弱的气流,不能再等。

穿过挂满古老星图的长廊,季宴景的脚步在厚重的书房门前停下。门无声滑开,浓烈的雪茄烟味混合着一种奇异的、冰冷苦涩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书房里光线昏暗,只有壁炉里跳动的火焰和全息星图上流淌的幽光。

祁平阁陷在宽大的高背椅中,灰蓝色的眼眸映着跃动的炉火,像两口冻结的深潭。他指间夹着的雪茄并未点燃,只是无意识地转动着,那股苦涩冰冷的气息,源头似乎就在他手边桌面上一个不起眼的银色金属小盒旁。

“家主。”季宴景的声音平稳,微微躬身。

祁平阁的视线缓缓移过来,那目光没有重量,却带着一种审视评估的穿透力,仿佛季宴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组需要被核算的数据。

“宴景?”祁平阁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如同处理了太多冗杂公务,“这个时间,有事?”他的目光扫过季宴景肩头未化的雪粒。

“关于肆哥。”季宴景开门见山,青竹的气息凝练而锐利,“C-17星区的情况,是否有最新进展?七天了,我无法通过任何渠道确认他的安全。”

“不必担心,”祁平阁灰蓝色的眼底毫无波澜,指尖在未点燃的雪茄上轻轻一敲,“轨道防卫军的清理行动还在收尾阶段,遭遇了残余海盗的顽固抵抗,通讯被强干扰是常态。”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份天气报告,“肆眚的能力和经验足以应对,你做好分内事,稳住后方,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那股奇异的苦涩冰冷气息似乎浓郁了一丝。季宴景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那个银色小盒。它线条冷硬,没有任何标识,像一个微缩的保险箱。

“我明白。”季宴景垂下眼帘,遮住眸底翻涌的疑虑,“只是职责所在,无法确认主事者安危,许多决策……”

“决策照旧。”祁平阁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处理得很好,从今天起,你手上的权限临时提升一级,直接对我负责,祁氏在边缘星域的几个关键物流节点,数据流有些异常波动,我需要你亲自盯着,暂时留在这边处理。”

季宴景的心脏猛地一沉。权限提升?留在这里?这更像是一种不动声色的隔离和控制,祁平阁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祁肆眚可能回归的大致时间范围。

“家主,”季宴景抬起头,直视那双冰封的灰蓝色眼眸,“肆哥他……除了C-17,是否还接了其他更危险的任务?”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孤注一掷的试探,“我能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壁炉里木柴噼啪的爆裂声格外清晰。

祁平阁转动雪茄的手指停顿了些许,随即恢复如常。

“宴景,”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季宴景紧绷的神经上,“祁家的继承人,生来就与危险同行,做好你该做的,不要问不该问的,他的路,他自己选。”他微微抬手,指向门口,一个明确送客的姿态,“去忙吧,数据异常的报告,一小时后我要看到初步分析。”

那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封冻了季宴景所有追问的冲动。他清晰地看到祁平阁眼底那片被某种强大力量冻结的、毫无生机的虚无——那不是对儿子安危的漠视,更像是对“祁肆眚”这个存在本身的彻底抽离评估。

季宴景的指尖在身侧悄然握紧,指甲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属于他的青竹信息素被强行收敛到极致,只余下一丝极淡的清冽。他再次躬身,动作标准得无可挑剔。

“是,家主,我这就去处理。”

转身离开书房,沉重的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炉火的暖意和那股挥之不去的冰冷苦涩。季宴景站在昏暗的长廊里,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祁平阁最后那句话如同魔咒般在他脑中回响。

【他的路,他自己选。】

什么样的路,需要彻底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需要祁平阁用那种看待“高效兵器”而非“亲生儿子”的眼神?

季宴景的视线扫过长廊尽头紧闭的、属于祁肆眚和祁屿卧室的门。祁屿……他尝试联系过,同样石沉大海。兄弟俩一起消失了?还是……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倏然窜上他的脊椎。

他需要答案,但祁平阁这里,显然已是铁板一块。

季宴景快步走向自己的临时办公室,青竹气息在冷静的伪装下,翻涌着焦灼的暗流。

——

几乎在同一时刻,第七研究所深处。

冰冷的合金通道被高强度训练后的灼热气息蒸腾得有些扭曲。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金属灼烧后的焦糊气,以及一股原始、霸道、带着血腥燥热的野蔷薇信息素。这气息如同无形的荆棘藤蔓,蛮横地缠绕充斥在通道的每一个角落,宣告着此地刚刚经历了一场何等强度的力量宣泄。

时砚修靠在通道冰凉的金属墙壁上,微微喘息。紧身的黑色训练背心被汗水彻底浸透,紧贴着贲张起伏的胸腹肌肉,勾勒出充满爆发力的线条。

几道新鲜的擦伤横亘在他古铜色的手臂和小腹,渗出的血珠在汗水冲刷下晕开淡淡的红痕。他随意甩了甩手,指尖半透明的骨质利爪无声缩回,只在金属墙壁上留下几道深刻的、边缘融化般的爪痕。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鎏金色的竖瞳在冷白的通道灯光下流转着非人的光泽,像刚刚饱餐一顿、正慵懒巡视领地的顶级掠食者,危险而满足。

训练带来的极致疲惫和力量宣泄后的空虚感交织,让他此刻对任何闯入这片区域的“杂质”都格外敏感。

就在这时,通道拐角处,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气息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粒微尘,瞬间被时砚修捕捉。

不是研究所内部人员那种熟悉的、带着消毒水和信息素抑制剂味道的气息。也不是盛槐序那灼热霸道的野玫瑰。

是一种陌生的、清冽的,带着冰雪气息的……Omega味道?

时砚修鎏金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条细线,慵懒的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捕猎般的兴奋。嘴角咧开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弧度,野蔷薇的信息素如同被惊动的毒蛇,瞬间从慵懒状态变得极具攻击性和压迫感,如同无形的海啸,朝着气息来源的方向狂暴地碾压过去。

通道拐角后,夏殆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像一片紧贴在冰冷金属墙壁上的影子,呼吸微弱到近乎停止。二阶能力【万息尽散】被他催发到了极致——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将自身的信息素、体温、心跳乃至存在感都压制到近乎虚无,如同融进背景的一块石头。靠着这个,他才瞒过了研究所外围严密的生物扫描和巡逻机械,一路潜行到这核心区域附近。

在祁屿最后消失前,定位信号曾短暂地出现在第七研究所的坐标格上。而路怜逸这个名字,在祁肆眚偶尔流露的只言片语中,总是伴随着“危险”、“疯子”、“离他远点”的冰冷警告。

季宴景连日来的焦躁不安和欲言又止,像一根刺扎在夏殆心上,所以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确认祁屿是否来过这里。

然而,就在他试图更进一步,寻找通往主控区域或路怜逸实验室的路径时,一股毁天灭地般的Alpha压迫感,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碎了他苦心维持的隐匿状态。

【万息尽散】构建的脆弱屏障,在那狂暴的野蔷薇信息素海啸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啵”的一声,彻底破碎、消散。

夏殆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属于Omega的、雪松般清冽的信息素本能地逸散出来,在绝对强势的Alpha威压面前显得脆弱不堪,瞬间被那野蔷薇的荆棘气息缠绕、刺穿。

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他黑色的贴身作战服,勾勒出单薄却紧绷的身形。他有一张过于精致、甚至带着点少年气的脸,此刻却因巨大的压力和恐惧而血色尽褪,浅褐色的瞳孔紧缩,死死盯着拐角处那片致命的阴影。

“呵……”一声低沉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玩味和捕食兴奋的笑声从拐角传来。

时砚修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转出,彻底堵死了夏殆的退路。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砸在金属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那双鎏金色的竖瞳,如同探照灯般,带着赤裸裸的审视和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兴味,牢牢锁在夏殆身上,将他从头到脚扫描了个遍。

“迷路的小老鼠?”时砚修的声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微喘,却更添几分危险的磁性,“还是……送上门来的小点心?”他向前逼近一步,野蔷薇的气息如同实质的荆棘牢笼,将夏殆死死禁锢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训练后的血腥气和灼热的雄性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夏殆窒息。

夏殆的喉咙发紧,心脏狂跳得快要炸开。他强迫自己冷静,浅褐色的眼眸迎上那双非人的金瞳,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我…我找路怜逸教授。”他报出了那个危险的名字,试图以此作为护身符。

“路教授?”时砚修眉梢一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嗤笑一声,又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夏殆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蒸腾的热气和汗水滑过肌肉纹理的细微声响。

骨爪的指尖抬起,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威胁,轻轻划过夏殆苍白的脸颊侧线,冰冷的触感激起一片战栗。

“他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的。”时砚修的语气带着浓浓的嘲弄,鎏金瞳孔里的兴味更浓,“尤其是……像你这样,连信息素都藏不好、鬼鬼祟祟溜进来的小东西。”他的目光扫过夏殆纤细的脖颈,那里光滑的皮肤下,Omega腺体正因为巨大的压迫而微微发烫。

夏殆浑身僵硬,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墙壁,寒意刺骨。时砚修身上那股顶级Alpha的压迫感和血腥气混合着野蔷薇的甜腻危险,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恐怖氛围。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刃,在他身上游走,评估着他的威胁性……或者说,可玩性。

“我…是季宴景的伴侣!”夏殆几乎是喊出来的,这个名字是他此刻唯一的依仗。季宴景是祁肆眚的左膀右臂,在祁氏体系内拥有不低的权限,这个名字或许能让这个危险的Alpha有所顾忌。

“季宴景?”时砚修咀嚼着这个名字,鎏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被更深的玩味取代。“哦,那个整天板着脸、跟在祁肆眚屁股后面的家伙?”他低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夏殆耳廓,声音压低,带着恶魔般的低语,“可惜啊,他现在自身难保,更别提他这只……偷偷溜进猛兽笼子的小鸟儿了。”

话音未落,时砚修那只带着骨爪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探出,快如闪电!目标不是夏殆的咽喉,而是他作战服的领口。

刺啦——!

坚韧的特种纤维在时砚修的力量和骨爪的锋锐下如同薄纸般撕裂,夏殆只觉得颈前一凉,大片苍白的皮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连同纤细脆弱的锁骨。巨大的羞辱感和恐惧瞬间淹没了他,浅褐色的瞳孔因惊骇而放大,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省点力气。”时砚修欣赏着夏殆瞬间煞白的脸色和眼中屈辱的泪光,像在欣赏一件有趣的战利品。他一把攥住夏殆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粗暴地将人拖离墙壁。

“路教授会‘好好’招待你的。”他狞笑着,无视夏殆的挣扎和闷哼,像拖着一件无生命的货物,大步朝着通道深处、主控区域的方向走去。

野蔷薇的气息裹挟着血腥与硝烟,将夏殆彻底吞噬。冰冷的金属地面摩擦着他的脚踝,被撕裂的领口灌入刺骨的寒风。他咬着牙,将痛呼和恐惧死死压回喉咙,浅褐色的眼眸深处,只剩下被强行拖拽时,惊鸿一瞥看到的景象——通道侧前方,一扇厚重的、标识着“高压实验区”的合金门下方缝隙里,似乎渗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带着血腥气的……白玉兰清香?

那气息一闪而逝,快得像幻觉。但夏殆的心脏,却因此骤然沉入了无底深渊。祁屿……他真的在这里!而且处境绝对不妙!

时砚修粗暴的拖拽没有停下,夏殆的视野在颠簸中变得模糊。主控区冰冷的合金大门在望,如同巨兽张开的口,而研究所深处某个角落弥漫开来的绝望血腥气,无声地预告着风暴的核心远比想象中更加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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