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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你也要把自己变成空壳吗

吻在刀刃凋零处

冰冷的蓝光无情地舔舐着路怜逸僵直的背影,白大褂下被撕裂的领口敞开着,露出颈侧那道狰狞的旧疤,此刻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像一条在痛苦中扭动的暗红色蜈蚣。

一股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的、带着苦涩回甘的甜巧克力气息,如同被打翻的香料罐,失控地、狂暴地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主控空间。

这气息失去了平日的冰冷克制,变得灼热、粘稠,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与消毒水和金属的冰冷气味格格不入,形成一种诡异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漩涡。

就在这时,主控室侧面通往私人休息区的合金门“哧”地一声滑开。

野蔷薇的气息缓缓四散,时砚修高大的身影裹挟着蒸腾的水汽迈步而出,他仅在下身围了一条浴巾,古铜色的皮肤在冷光下泛着水泽,贲张的肌肉线条上还挂着未擦干的水珠,紧贴着他充满力量感的躯体。

湿漉漉的黑色短发凌乱地搭在额前,几缕垂落,几乎要触碰到那双在氤氲水汽中依旧锐利如刀的鎏金色竖瞳。

不久前他结束了一场高强度的训练,野蔷薇那带着原始血腥燥热的信息素本已缓和,此刻却被这扑面而来的、失控的甜巧克力风暴撞了个正着。

时砚修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鎏金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危险的细线,错愕如同实质的电流窜过他的脊椎。他从未见过路怜逸的信息素失控,甚至可以说,他几乎没怎么闻到过路怜逸的信息素,它总是被压制得如同不存在,让人忽视。

这浓烈到近乎狂暴的甜巧克力气息,带着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脆弱和混乱,像一把无形的锤子,狠狠砸碎了他对路怜逸“绝对理性容器”的认知。

几乎是本能,一股强大而温厚的野蔷薇气息瞬间从时砚修身上升腾而起。这气息没有攻击性,反而如同最柔韧的荆棘藤蔓,带着一种原始而霸道的安抚意味,小心翼翼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试图缠绕上那失控的甜巧克力风暴,想要将其包裹、中和、平复。

野蔷薇的清香与灼热,试图驱散那苦涩回甘中的混乱漩涡。

“教授?”时砚修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紧绷和难以置信,他向前迈了一步,鎏金竖瞳紧紧锁住路怜逸僵硬的背影,试图穿透那层失控的信息素屏障,“怎么回事?”

甜巧克力的风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安抚性质的外力冲击得微微一滞。路怜逸撑在控制台上的手猛地攥紧,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他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转过身来。

镜片后,那双深灰色的眼眸失去了平日的无机质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行压抑到极限的混乱风暴,眼底深处翻涌着痛苦、震怒,还有一种被彻底撕开伪装的、近乎空白的茫然。

在冰冷的蓝光下,路怜逸的脸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混合着失控信息素带来的高热,让那副冰冷的镜片都蒙上了一层薄雾。

甜巧克力的气息依旧浓烈,却在他转身面对时砚修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阀门强行拧紧,开始以一种极其艰难的速度向内坍缩、收敛。

但长期极致的压制带来的反噬是剧烈的,强行收敛失控的信息素如同将爆裂的岩浆硬生生压回地壳,带来的是更凶猛的反冲。路怜逸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颈侧的旧疤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仿佛那早已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裂开一道缝隙,灼烧着他的神经。

“没……事。”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纸打磨过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金属被强行扭曲的刮擦感和竭力维持的平稳假象。路怜逸试图抬手推一下滑落的镜片,动作却僵硬得不似人形。

这让时砚修的眉头死死拧紧。没事?这浓烈到呛人的信息素,这苍白如纸的脸色,这混乱的眼神,还有那细微却无法忽视的颤抖,都昭示着截然相反的事实。

“你管这叫没事?”他不再犹豫,大步上前,直接站到路怜逸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对方笼罩。野蔷薇的安抚信息素更加浓郁地包裹过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看着我,路怜逸,”时砚修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审视,鎏金的瞳孔紧紧盯着路怜逸镜片后那双翻涌着风暴的眼睛,“你的信息素失控成这样,脸色还难看得像死人,告诉我,谁干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被抬起,带着一丝迟疑,最终只是极其克制地、用指背轻轻拂开路怜逸额角濡湿的碎发,动作轻得如同触碰易碎的琉璃。这个动作本身,对于向来以掠夺和占有姿态出现的他而言,已是极致的温柔和不安。

就在此时,主控室另一侧通往训练区方向的气闸门也无声滑开,盛槐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不比往常,他换下了作战服,穿着一身研究所统一发放的深灰色休闲服,紧身的布料依旧勾勒出他充满力量感的宽肩窄腰和结实长腿。

不过神情还是一贯的平静,或者说空洞,灰褐色的眼眸深处是药物剥离情感后留下的荒漠。盛槐序刚完成新一轮的神经耐受阈值测试,并将数据归档完毕。

一进门,两股激烈碰撞的信息素,失控的甜巧克力和带着安抚意味的野蔷薇,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扑面而来。他的脚步顿住,灰褐色的眼眸扫过主控室内对峙,或者说单方面关切的两人。

路怜逸那罕见的、明显处于失控边缘的状态,以及他身上浓烈到异常的甜巧克力信息素,让盛槐序空洞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仪器接收到异常信号般的波动。

肋下那片训练留下的深层淤伤,在信息素风暴的刺激下,传来一阵清晰的钝痛。

“……”他站在原地,像一座突然闯入风暴中心的、沉默的礁石,野玫瑰那霸道而燥热的信息素本能地微微逸散出一丝,带着硝烟和铁锈的味道,加入了这混乱的信息素场域,既不攻击,也不安抚,只是存在着,宣示着另一个顶级Alpha的到场。

“数据归档完成,教授,”片刻后,盛槐序打破了主控室内压抑的沉默,他走到路怜逸面前,将光板递过去,动作标准得像递交一份军情简报。“【荆棘王座】神经耐受阈值在L-204幻境压力模拟下提升0.8%,能量转化效率波动率降低1.2%。需要您确认最终参数。”

“知道了。”路怜逸接过光板,指尖的冰冷透过金属外壳传来。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上,试图用熟悉的数字和逻辑锚定自己濒临失控的精神核心。然而,傅可卿的话语、夏殆空洞的眼神、那截枯死的“雪松”……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撕扯着他强行构筑的冰墙。

混乱的风暴在他深灰色的眼底剧烈翻腾,绝对理性构筑的堤坝在剧痛和混乱中摇摇欲坠。他需要绝对的掌控。失控是最大的低效,是致命的弱点,而弱点,必须被清除。一个冰冷、高效、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的解决方案瞬间浮现在他混乱的核心逻辑中。

既然这些冗余的、干扰效率的“情感变量”无法被有效管理,那就彻底清除它们,如同他对祁肆眚、对夏殆做的那样。

“确认。”路怜逸的声音依旧嘶哑,但强行注入了属于“教授”的冰冷权威。他没有看盛槐序,目光死死锁着光屏上的数据,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参数有效。另外……”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扫过盛槐序空洞的脸,又似乎穿透了他,落在某个虚无的点上。

“帮我准备‘静默VII型’神经麻痹剂,混合长效记忆干扰素,剂量双倍。”路怜逸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强行凝聚的冷静,他无视了时砚修的关切,目光投向主控台上那些冰冷的仪器,仿佛在寻找手术刀。

“立刻进行一次情感剥离程序。目标:我自己。执行程序:海马体特定关联区域深度清除,关键词:夏殆,以及相关衍生记忆链。” 他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像是在下达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实验指令,“冗余信息干扰效率,超出可控阈值。清除,是最优解。”

他要亲手执行清除程序。将这段失控的、危险的、名为“弟弟”的记忆,连同它引发的一切痛苦和脆弱,彻底、干净、永久地从自己的精神图景中抹除,如同格式化一台感染了病毒的机器。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什么?!”时砚修的反应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鎏金色的竖瞳瞬间燃起暴怒的火焰,野蔷薇的安抚气息瞬间转为狂暴的荆棘风暴,带着毁灭性的压迫感狠狠撞向路怜逸。

“你说什么?”他猛地抓住路怜逸的双肩,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那单薄的肩胛骨捏碎,强迫对方直视自己燃烧着怒火和难以置信的眼睛,“路怜逸,你他妈疯了?!你要把自己也变成SS-01那种没有心的兵器?!我不准!”

主控室内炸响他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般的声音,“什么狗屁最优解,你不需要变成那种怪物,你这里流的也不是机器油,你是活人!会痛会疯的活人!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谁敢把你逼到这一步,老子去把他撕碎了喂狗!”

骨爪的尖端不受控制地弹出半寸,在路怜逸肩头的白大褂上划开细小的裂口,野蔷薇的信息素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独占欲,死死缠绕着那试图收敛却依旧混乱的甜巧克力风暴。

他绝不允许路怜逸变成祁肆眚那样的空壳!那是他的路怜逸!只能是他的!

几乎在时砚修咆哮的同时,门口沉默的盛槐序也动了,他没有像时砚修那样爆发激烈的情感,只是向前迈了一步,灰褐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地看向路怜逸,声音低沉而直接,带着纯粹基于“价值”和“功能”的冷酷逻辑:

“否决该操作,教授。” 盛槐序的声音平板无波,像是在分析一份作战报告,“您是目前唯一能精准维护和引导SS-01、L-204以及我们能力稳定性的研究员,您的思维模式、研究能力、对【涅槃】及我们身体数据的掌控,具有不可替代的战略价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路怜逸苍白汗湿的脸和颈侧起伏的旧疤,补充道,语气毫无起伏却字字如冰锥:“情感剥离存在不可控风险,可能导致您核心研究能力受损或逻辑链断裂。这将直接影响【荆棘王座】的分化引导效率、SS-01的战力维持,以及我们投入【星渊】战场后的存活率与任务完成度。”

灰褐色的眼眸深处,那片荒漠般的死寂中,只有对〈武器维护者〉功能缺失可能导致自身〈武器〉效能下降甚至损毁的、最纯粹的利益考量。

“保持现状,是维持当前兵器体系最高效运转的基础。您不能失去‘情感变量’处理能力,即使它目前处于紊乱状态。” 他最后下了结论,仿佛路怜逸只是一台需要定期保养的精密机床。

“你听见了?!”时砚修像是抓到了有力的佐证,鎏金的瞳孔死死盯着路怜逸,抓着他肩膀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野蔷薇的气息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偏执,“连这个脑子里只有数据和战场的兵器都知道你他妈不能动自己!给我清醒点,路怜逸!”

尽管他无法理解盛槐序那套冰冷的价值论,但此刻对方的阻止无疑是他需要的。

路怜逸被时砚修钳制着,甜巧克力的气息在野蔷薇风暴的撕扯和自身强行收敛的反噬下剧烈波动,他试图反驳,试图用更高的效率、更彻底的清除来证明自己的方案正确,但盛槐序那基于纯粹“利用价值”的冰冷分析,像一盆冰水,带着残酷的清醒,浇在他试图走向自我毁灭的混乱火焰上。

清除自身情感,意味着失去对SS-01、L-204、盛槐序、时砚修这些“高价值资产”的精准操控能力,意味着他亲手破坏了自己亲手建立并维持的、以他为核心的“兵器”运转体系,这与他毕生追求的“资源最优配置”和“效率最大化”的核心信条背道而驰。

自以为的最优解被否决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剧烈冲突,如同两股洪流在他精密却濒临崩溃的思维核心中猛烈对冲。

颈侧旧疤的灼痛感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他体内那团名为“路予泽”的混乱火焰并未熄灭,而清除它的路径,被眼前这两个人,一个用蛮横的欲望,一个用冷酷的逻辑,联手堵死了。

甜巧克力的风暴骤然一滞,随即以一种更混乱、更无力的方式向内坍缩。路怜逸的身体猛地一晃,长时间信息素失控带来的反噬和剧烈情绪冲击下的精神透支终于达到了顶点。那强行支撑的、如同绷紧到极致的金属弦般的意志,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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