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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他濒死时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吻在刀刃凋零处

第七研究所深处代号〈白塔〉的拘禁区,冷得像是从星舰外壳上直接切割下来的金属块。空气里只有循环系统单调的嘶嘶声,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信息素抑制剂的铁锈味,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肺叶上。

通道两侧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又在身后沉重合拢,将路怜逸纤尘不染的白大褂和冷寂的身影吞没其中。

编号XC-77的拘禁单元门前,两名隶属于〈灰枭〉、面覆哑光金属面甲的守卫如同冰冷的雕塑。路怜逸的权限芯片在扫描口划过幽蓝的光,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滑向一侧。

门内空间狭小得令人窒息,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同一种冰冷的吸光合金铸造,唯一的家具是一张与地面焊死的金属床架。角落里嵌着最基础的维生系统接口和监控探头,红光如同永不闭合的冰冷眼睛。

傅可卿就坐在那张光秃秃的金属床沿上。

不到四十八小时的拘禁,已足以在他身上刻下痕迹。那身昂贵的深灰色大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毫无剪裁可言的灰白色拘禁服,衬得他脸色有种失血的苍白。

精心打理的头发略显凌乱,几缕额发垂落,遮不住那双浅褐色眼眸深处如同淬火寒冰般的锐利。他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手腕处崭新的淤痕在冷光下清晰可见——那是高强度束缚带留下的印记。

当路怜逸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傅可卿缓缓抬起头。没有预想中的歇斯底里或怨毒咒骂,他的眼神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疲惫,如同一个审视棋局的棋手。

“路教授,”傅可卿的声音响起,沙哑得厉害,却奇异地维持着惯常的韵律,只是那温润的底色被彻底抽干了,只剩下冰冷的金属质感,“真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我这阶下囚的,会是你。”

他扯了扯嘴角,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怎么,是来确认‘消耗品’的保存状态,还是来欣赏你的DE系列杰作是如何被彻底‘无害化’的?” 薰衣草的气息被彻底禁锢,囚室里只有冰冷的金属和消毒水味道。

路怜逸走进囚室,合金门在身后无声关闭,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声响。他没有靠近,在距离傅可卿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冰冷的蓝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镜片反射着寒芒,将深灰色的眼眸彻底隐藏在模糊的光晕之后。颈侧那道被高领遮掩的旧疤,在神经高度集中时传来一阵熟悉的、细微的灼痛幻影。

“傅可卿,”路怜逸开口,声音嘶哑平稳,如同在研究所宣读一份常规的实验体状态报告,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刮擦的冷硬,“我需要信息,关于夏殆。”

他深灰色的目光穿透冰冷的镜片,精准地锁在傅可卿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最细微的肌肉抽动。

“你如何确认他的身份?路予泽。以及,你掌握的那些关于他的细节——那场热病,那条巷道,甚至……”路怜逸的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依旧毫无起伏,“那截枯死的‘雪松’。”

这个名字,这个代号,从他自己口中吐出,带着一种冰冷的陌生感,却依旧在精神堡垒深处激起了微不可察的涟漪,他强行将其压下。

“你关心这个?”傅可卿的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了然,仿佛等待这个问题已久。他身体微微后仰,脊背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发出一声短促而干涩的低笑,带着浓重的嘲讽,却并非针对路怜逸。

“路予泽……呵。” 他重复着这个尘封的名字,舌尖品味着其中的苦涩,“路教授,看来你的‘最优解’清除程序,也没能把你脑子里关于垃圾堆的记忆格式化干净?”

他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淤痕,目光却锐利如刀地刺向路怜逸,“你该感谢我,路怜逸。如果不是我,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个被你丢在零下十五度垃圾堆里等死的小Omega,就是你在这世上唯一还有那么点可怜血缘的弟弟。”

“……”路怜逸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没有任何反驳,只是沉默地等待着下文。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质,傅可卿浅褐色的眼眸里,那层冰冷的锐利下,终于浮现出一种近乎实质的疲惫,那是长久戴着面具、在钢丝上行走积累下的沉重。

“为什么?”他像是在问路怜逸,又像是在自问,“因为我和你一样,路怜逸,我们都是被祁家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旧物’。”

声色里嘲讽弧度加深,“区别只在于,你是祁宏毅看中脑子,丢进了实验室。而我……”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是靠这张脸和【治愈缪斯】,爬上了祁平阁的床。”

“一个靠着‘治愈’能力取悦Alpha才勉强立足的二阶Alpha,”傅可卿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自厌,“在祁家这种地方,想活下去,活得稍微像个人样,光靠床上功夫和一点治愈能力,够吗?”他摇摇头,浅褐色的瞳孔深处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不够,远远不够。我需要筹码,需要能勒住别人咽喉的绞索,需要能在关键时刻保住自己性命的底牌。尤其是……在祁平阁心里永远装着那个死人的时候!”

他微微前倾,身体绷紧了些许,如同蓄势的毒蛇,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冰冷亲昵:“所以,从我被祁家收容的第一天起,我就在做一件事,像一只鼹鼠,无声无息地挖掘一切。祁家核心成员的,边缘人员的,甚至像你这种实验室里‘非人存在’的。

“出生地、童年经历、弱点、恐惧、见不得光的交易、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只要是能形成档案的东西,都是我的目标。”

“祁家的档案库防守森严?”傅可卿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那里面终于泄露出一点属于他真实性格的、近乎神经质的得意,“再坚固的堡垒也有缝隙。后勤保障、医疗记录归档、甚至是……处理某些‘失败品’或‘知情者’的善后环节,总有机会接触到一些碎片。何况,我还有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心弦共振】,它或许无法直接控制高阶Alpha,但让一个心神不宁的档案管理员多聊几句‘无关紧要’的旧事,让一个负责清理‘痕迹’的下层人员‘遗忘’掉某份本该彻底销毁的纸质文件,还是能做到的。”

路怜逸静静地听着,深灰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传感器,高速分析着傅可卿话语中的逻辑链条和潜在漏洞。傅可卿的情报网络运作模式,与他基于“风险管控”原则推演出的几种可能性高度吻合。他指尖在身侧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颈侧的旧疤传来更清晰的灼痛感。

“夏殆,路予泽,”傅可卿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路怜逸脸上,带着一种残忍的探究,“他的线索,最初只是一条不起眼的备注。”

“在祁家外围情报网汇总上来的、关于季宴景副主管伴侣的例行筛查报告里,提到他幼年被遗弃在C-739行星边缘区,后被一个濒死的星域流民送到【晨露】孤儿院。【晨露】……呵,路教授,这个名字,对你来说,是不是也有点熟悉?”

路怜逸的呼吸下意识地停滞了半拍。镜片后的目光瞬间锐利如手术刀。C-739,晨露孤儿院……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我查了【晨露】,”傅可卿继续道,语速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一场意外的火灾,烧毁了大部分纸质档案。真干净,对吧?像你们研究所处理废弃实验体的流程一样标准。”

他嘴角的讥诮毫不掩饰,“可惜,火能烧掉纸,烧不掉所有痕迹。孤儿院的老嬷嬷在火灾前一年死于器官衰竭,但她有个习惯,会把一些她觉得可怜或特别的孩子情况,潦草地记在一个私人电子记事本里,定期备份到一个古老的民用星网云端,一个连她自己可能都忘了密码的角落。”

他停顿了一下,欣赏着路怜逸那绝对理性面具下,因信息冲击而产生的、极其细微的裂痕,那绷紧的下颌线,那镜片后骤然收缩又强行恢复的瞳孔。

“我在那堆数字废墟里,翻到了一段话:‘星历3xx年冬收容,男童,约5岁。高辐射热病后遗症,极度虚弱。随身物品:一小截枯死的、疑似雪松幼苗的树枝,紧握不放。沉默,抗拒接触,仅对特定食物:类似蓝莓松饼或雪松气味,有微弱反应。’”傅可卿一字一顿地复述着,目光紧紧锁住路怜逸颈侧那道被高领遮掩的旧疤。

“路教授,你也知道,C-739那种被辐射尘覆盖的金属坟墓,除了垃圾和矿石,哪里来的绿色植物?唯一的‘雪松’,只可能印在那半块救命的、也是你唯一能塞给弟弟的营养膏包装纸上!他把它当成了你留给他的念想,真是感人至深的兄弟情谊。”

“至于你,”傅可卿话锋一转,指向路怜逸,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对方精密思维下被强行冰封的混乱核心,“你的档案更‘干净’,祁宏毅亲自处理的。但别忘了,你被带回祁家时,也半死不活,颈动脉差点被割断。”

“抢救你的医疗档案里,有一行不起眼的心理评估备注:‘受试者昏迷中呓语频率最高的词汇:雪松、弟弟。疑似重大创伤关联点。’”他摊了摊手,手腕的淤痕刺目,“看,碎片拼图。一个带着‘雪松’执念的孤儿,一个濒死时喊着‘弟弟’和‘雪松’的实验品。再加上时间、地点、年龄的吻合……还需要更多证据吗,路教授?”

囚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维生系统低沉的嗡鸣和两人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冰冷的蓝光在吸光合金墙壁上流淌,映着两张同样苍白、同样被过往的残酷和自身的算计深刻雕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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