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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线中元节番外:暖光归途(祁平阁x傅可卿)

吻在刀刃凋零处

夜风穿过庭院中的翠竹,带来一丝初秋的凉意,也送来了若有若无的纸钱与香火气息。

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月圆之夜,也是传说中鬼门大开,亡魂归家的日子。

祁宅不似寻常人家那般在路口焚烧纸钱祭奠,显得格外安静,主宅的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将一隅空间笼罩在柔和的光晕里。

祁平阁坐在灯下的单人沙发上,膝上摊着一本厚重的金融年鉴,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灰蓝色眼眸专注地落在书页的字里行间。

他穿着舒适的家居服,柔软的灰色羊绒材质缓和了他周身惯有的冷硬气场,看起来更像一个居家俊朗的男人,而非那个在商界翻云覆雨、说一不二的祁家主事人。

时间悄然流逝,当时针指向某个特定的刻度时,书房内的空气似乎产生了一丝极细微的、常人无法察觉的波动,温度略微下降了一点,灯光也仿佛跟着轻轻摇曳了一下,像是有风潜入,尽管窗户关得严实。

祁平阁翻页的手指顿住了。

他没有抬头,只是极其缓慢地合上了手中的书,将其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然后,他摘下了眼镜,捏了捏眉心,动作带着一种等待已久的舒缓。

“回来了?”他开口,声音是惯常的低沉平稳,却比白日里少了些许冰棱般的质感,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和。

空气中,那股微凉的波动凝聚起来,在落地灯温暖光晕的边缘,光影开始扭曲、编织,逐渐勾勒出一个清晰的人形。

傅可卿就那样出现在了光影交叠之处。

他看起来与生前并无二致,甚至因为脱离了病痛的折磨,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皙,反而更添几分清俊。

浅褐色的眼眸温润澄澈,含着浅浅的笑意,身上穿着他生前最喜欢的那件月白色真丝家居服,宽大的袖口下,手腕纤细光滑,没有任何伤痕。

他是一个鬼魂,一个只有在中元节这天,才能被特定的人,比如祁平阁,清晰看见、短暂触碰的鬼魂。

“嗯,回来了,”傅可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清晰地落在祁平阁耳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等很久了吗?”

“没有。”祁平阁言简意赅,他朝傅可卿伸出手。

傅可卿飘近了些,将自己半透明的手虚虚地放在祁平阁的掌心。

没有实在的触感,只有一股沁凉的、如同握住一块微凉玉石的感觉传来,但对于他们而言,这已是难得的接触。

“外面……热闹吗?”祁平阁握紧那份冰凉,低声问。他指的是那些人间祭祀。

傅可卿轻轻摇头,笑容温软:“没什么好看的,吵吵嚷嚷,烟熏火燎。还是家里清净,”他顿了顿,眼神环顾这间熟悉的书房,语气带着满足,“还是这里最好。”

祁平阁的指尖在他冰凉的“手背”上极轻地摩挲了一下,这是一个极其罕见的、带着怜惜意味的小动作。

“吃过东西了吗?”傅可卿关切地问,即使成了鬼,他操心祁平阁饮食起居的习惯似乎也根深蒂固。

“用过了,”祁平阁回答,“厨房温着百合粥,你……”他话说出口才顿住,意识到对方已无法食用人间烟火。

傅可卿却笑了,眉眼弯弯:“闻闻味道也好,是张妈熬的吧?火候最足,百合清甜,米油都熬出来了。”他像真能闻到一样,微微吸了口气,露出怀念的表情。

祁平阁看着他,灰蓝色的眼眸在暖灯下显得深邃而专注,片刻后他忽然起身:“你等一下。”

他走出书房,片刻后回来,手里端着一个极其精致小巧的白玉香炉,炉内已经铺好了香灰。

他将香炉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又从一个小锡罐里用银匙取出一点点暗金色的、细腻如尘的香粉,小心地倾入香炉中。

“这是……”傅可卿有些好奇地凑近了些。

“安魂香,托人寻的古方,加了沉水、栈香、龙脑,还有一点点你喜欢的薰衣草干花磨的粉。”祁平阁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份工作报告,但准备这些的用心显而易见。

他用火柴点燃香粉的一角,一缕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青烟袅袅升起,散发出一种宁静悠远、略带清甜的香气。

这香气对生人是安神定志的妙品,对傅可卿这样的魂体,则是难得的滋养和慰藉。

傅可卿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那无形的香气,脸上露出极为舒适惬意的表情,整个魂体都似乎更凝实了些,泛着淡淡的、柔和的光晕。

“平阁……”他再睁开眼时,眸中水光潋滟,满是感动,“谢谢你,很舒服。”

祁平阁没说话,只是重新坐回沙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傅可卿从善如流地在他身边“坐”下,虽然是虚悬着,但姿态依偎,他靠着祁平阁的肩膀,尽管无法真正依靠,但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白兰地气息混合着安魂香的清甜,将他温柔地包裹住。

“今天忙吗?”傅可卿轻声问,开始了他们每年一度、持续整夜的琐碎闲聊。

“还好,开了两个会,处理了几份合同。”祁平阁回答,语气是难得的放松,他甚至会补充一些细节,比如某个董事提出了如何愚蠢的建议,他又是如何驳回的。

这些商场上的刀光剑影,从他口中平淡道出,成了说给身边人听的日常。

傅可卿听得认真,时不时给出一点反应,或是轻笑,或是点评一句“做得对”,仿佛他只是出了一趟远门,而非天人永隔。

大多数时候是傅可卿在说,说他“那边”的见闻——其实一片混沌,并无太多风景,但他总会捡些有趣的、无伤大雅的小事来说,比如新来的魂灵闹了怎样的笑话,或者哪处的月光特别清澈。

他说话的声音温柔舒缓,像涓涓细流,抚平祁平阁积攒了一年的、深埋在冰冷表象下的寂寥。

夜深了,窗外的月色越发皎洁明亮。

祁平阁忽然停下话头,侧过脸,看着傅可卿近在咫尺的、白皙透明的脸颊,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傅可卿的眉眼,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一场易碎的梦。

“又瘦了。”他低声道,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明明知道魂体不会有变化,他却总觉得对方一次比一次清减。

傅可卿失笑,主动将脸颊贴近他温热的掌心,尽管无法真正贴合,但那冰凉的触感已让祁平阁心头发紧。

“胡说,明明一样的。”他语气带着几分娇嗔,是生前极少流露的模样,似乎成了鬼,反而抛却了许多束缚,更坦然于表达亲昵。

祁平阁不再争辩,只是用指腹极轻地、一遍遍描摹他的轮廓。

“平阁,”傅可卿享受了一会儿这静谧的温情,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有些迟疑,“我回来的路上,看到好多人家都在烧纸钱、放河灯……我们……”他并非想要什么,只是觉得,或许该遵循一下节日的习俗?

祁平阁却摇了摇头,语气笃定:“不必,你不缺那些,”他顿了顿,看着傅可卿的眼睛,“你需要的是安魂香,是清净,是回来看看,这些,我都能给你。”

他不需要通过焚烧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寄托哀思或表达关心,他更愿意用他能做到的方式,精准地给予对方真正需要的东西——一个安稳的、可以短暂停留的归处,一份能被“感知”到的惦念。

傅可卿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底涌上巨大的暖意和酸涩。

是啊,祁平阁的方式从来都是如此,直接、有效,甚至有些笨拙的实在,他不会说动人的情话,却会记得他喜欢的薰衣草味道,会为他点燃特制的安魂香,会在这夜放下所有事务,安静地陪着他,听他絮叨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就够了,这比他收到金山银山都要欢喜。

“嗯,”傅可卿用力点头,笑得眉眼弯弯,“有你在,就最好。”

窗外,不知哪家远远地放了盏天灯,暖黄的光点摇摇晃晃地升上深邃的夜空,像一颗温柔的星子。

两人安静下来,一起望着那盏渐行渐远的天灯,书房里,安魂香的香气丝丝缕缕,缠绕着他们。

一个沉稳坐着,一个虚倚着,双手以奇异的姿态交叠,一温热,一微凉。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变得缓慢而粘稠,没有阴阳隔阂的悲恸,没有无法触及的绝望,只有一种历经生死后沉淀下来的、平静而深切的眷恋。

“还有多久?”祁平阁忽然问。他问的是傅可卿能停留的时间。

傅可卿感知了一下,轻声回答:“大概……还能待两个时辰。”天色将明时,他便必须离去。

祁平阁沉默了片刻,然后极其自然地说:“那陪我再看会儿书?”

傅可卿欣然应允:“好。”

于是祁平阁重新拿起那本金融年鉴,戴回眼镜。傅可卿就维持着依偎他的姿势,安静地陪着他看,偶尔祁平阁看到某处,会指给他看,简单地解释几句。

傅可卿未必真能听懂那些复杂的金融模型和并购案例,但他喜欢听祁平阁用低沉平稳的嗓音说话,喜欢看他专注认真的侧脸。

这是一种极其日常的温馨,平凡得几乎让人落泪,对于他们而言,却是每年仅有一次、奢侈无比的相聚。

时间一点点溜走,香炉里的香粉渐渐燃尽。

傅可卿的身形开始变得比之前更透明一些,边缘处仿佛要融入空气中。

祁平阁合上书,摘掉眼镜,他知道时间快到了。

他转过身,正对着傅可卿,深深地看着他,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又要走了,”傅可卿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舍,但他努力笑着,“明年……明年我还会回来的。”

“我知道,”祁平阁抬手,最后一次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我会等你。”

一如既往,言简意赅,却重若千钧。

傅可卿用力点头,魂体越来越淡,声音也越发飘渺:“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胃药在书房左边第二个抽屉……别太累……”

他的叮嘱断断续续,最终消散在空气里。

光影彻底散去,那沁凉的触感也消失了。茶几上的白玉香炉里,最后一点香灰落下,余温尚存。

书房里只剩下祁平阁一人,以及空气中残余的、极淡的安魂香气息。

他独自坐在灯下,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许久没有动。暖黄的光晕笼罩着他,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落在光滑的地板上。

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中元节过去了。

鬼门已关,亡魂归位。

祁平阁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天际那抹越来越亮的晨光。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表情,依旧是平日的冷静自持。

只是他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仿佛还在回味那一缕冰凉柔软的触感。

然后,他极轻地、几乎听不见地自语了一句:

“明年见,可卿。”

晨光熹微,落在他身上,温暖而明亮。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个轮回,下一次月圆,那盏为他而亮的暖灯,和那个如期而归的温柔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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