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时砚修忽然“啧”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有点麻烦。”他盯着屏幕上一座格外庞大、表面符文更加复杂的「湮灭尖碑」，“这像个大家伙，节点藏得深，而且……好像在保护着什么核心东西。”
路怜逸迅速调取数据：“这是检测到的‘主碑’之一，能量反应是普通型号的三倍以上，其内部探测到高强度、无法识别的生命信号。”
“生命信号？”时砚修挑眉，“躲在乌龟壳里的指挥官？还是……别的什么？
他舔了舔嘴唇，鎏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极度危险和兴奋的光芒。
“有意思。让我给它做个‘开颅手术’看看。”
他集中精神，外部那艘舰艇的主炮再次开始凝聚那令人战栗的幽紫色与炽白色交织的能量。
然而，就在能量即将达到峰值发射的瞬间—
异变再生。
那座庞大的主碑，其表面复杂的符文猛地亮起刺目的猩红色光芒，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能量波动轰然爆发。
不是朝向联盟舰队，也不是朝向时砚修的舰艇。
而是……如同一个巨大的扫描波，瞬间扫过整个战场。
嗡——！！！
所有联盟舰队的电子设备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的雪花噪点！甚至连第七研究所的主控室光屏都剧烈闪烁了一下。
路怜逸脸色一变：“高强度规则干扰！它在……它在寻找什么？！
下一秒，那股恐怖的扫描波仿佛找到了目标，骤然收缩，凝聚成一道无形的、却带着绝对恶意的意念冲击，跨越空间，无视了一切物理屏障，狠狠地——
砸向了正在主控室内、通过精神链接远程操控舰艇的时砚修。
“呃啊——！
时砚修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身体猛地向后一仰，脸色瞬间苍白，鎏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剧烈的震颤和涣散。
外部那艘狰狞舰艇凝聚的能量瞬间失控、逸散，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内部爆炸火光。
“时砚修！”路怜逸失声喊道，一步上前，甚至忘记了保持距离。
时砚修猛地甩了甩头，似乎想摆脱那无形冲击的影响，嘴角溢出一丝极淡的血色，他抬手抹去，眼神变得极其凶狠和凝重。
“妈的……冲我来的？”他盯着屏幕上那座仿佛“活”过来的主碑，鎏金色的竖瞳中燃烧起被激怒的火焰，“它认识我？还是认识……这艘船？”
那座主碑表面，猩红的光芒越来越盛，仿佛一只缓缓睁开的、充满恶意的巨大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时砚修的方向。
更强大的能量正在其中凝聚。
目标，明确无比。
时砚修强行压下精神层面的刺痛，咧开一个染着血丝的、狂野的笑容。
“想玩大的？好啊，老子陪你玩！”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那慵懒的气息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实质的、洪荒猛兽般的恐怖威压。
野蔷薇的信息素轰然爆发，不再带有任何掩饰，霸道、狂野、带着硝烟与毁灭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主控室。
甚至隐隐压过了祁平阁那冰冷的白兰地威压。
路怜逸被他骤然爆发的气息逼得后退半步，镜片后的眼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这力量远远超过了时砚修离开时的水平，甚至超越了常规顶级Alpha的范畴。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时砚修不再依靠座椅，他站起身，目光如炬地盯着屏幕上的主碑，双手虚抬，仿佛在虚空之中握住了无形的操控杆。
外部，那艘受损的狰狞舰艇猛地稳定下来，其表面那些蠕动的幽暗装甲发出更加刺目的光芒，仿佛被彻底激活。
舰首那门主炮再次开始凝聚能量，但这一次，凝聚的不再是幽紫色，而是一种……深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灵魂的——
暗金色！
与盛槐序的荆棘虚影同源，却更加纯粹、更加恐怖、仿佛源自宇宙本初的毁灭力量。
“路怜逸！”时砚修的声音嘶哑而充满力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给我算！算出它那个狗屁核心最脆弱的一个量子瞬间！现在！”
路怜逸猛地回神，压下所有的惊骇与疑问，指尖瞬间在虚拟键盘上化为残影，所有的算力都被调动起来，庞大的数据流疯狂涌入。
“坐标：Omicron-91, Lambda-08, Sigma-05……就是现在！”
几乎在路怜逸报出坐标的同一瞬间。
时砚修眼中鎏金色的光芒暴涨到极致，虚抬的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给老子——碎！”
轰！！！！
一道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纯粹由暗金色毁灭性能量构成的洪流，如同咆哮的星河，从舰艇主炮口中喷薄而出。
它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在哀嚎、扭曲、崩解。
那道主碑发出的、针对时砚修的恶意意念冲击，在这绝对的毁灭力量面前，如同脆弱的蛛丝般被瞬间撕裂、蒸发。
暗金色洪流去势不减，以超越光速的恐怖速度，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了路怜逸计算出的那个精确到纳秒的时空坐标点上。
没有声音。
只有极致的光。
仿佛超新星爆发般的炽白光芒瞬间吞噬了那座庞大的主碑。
光芒过后。
那座主碑……消失了。
不是爆炸，不是碎裂，而是彻底的、从原子层面的……湮灭。
连一点尘埃都没有留下。
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一同消失的，还有其内部那个强大的、未知的生命信号。
整个战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主控室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如同目睹神迹。
时砚修缓缓放下虚抬的双手，周身那恐怖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脸色透着一丝明显的疲惫，但那双鎏金色的竖瞳却亮得惊人。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依旧处于巨大震撼中的路怜逸，嘴角扯出一个带着疲惫却得意洋洋的弧度。
“怎么样，路大教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力竭后的沙哑，却充满了不容错辨的强势，“我这份‘投名状’，还够看吗？”
路怜逸看着屏幕上那片空荡的星域，又看向眼前这个仿佛掌控着毁灭与创造权力的男人。
逻辑彻底失效。
冰壳碎裂的声音，仿佛在他灵魂深处连绵不绝地响起。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
主控室内的死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
屏幕上那片空荡的星域，如同一个巨大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超越理解的一击，残余的能量读数疯狂跳动，然后缓缓归于平静，只剩下虚无。
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目光无法从屏幕，或者说，从那个制造了这一切的男人身上移开。
时砚修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那丝疲惫更深，但鎏金色的竖瞳依旧灼灼，如同燃烧的余烬，带着慑人的光芒。
他抬手，随意地抹去嘴角那点早已干涸的血迹，动作间带着一种力竭后却更加逼人的野性。
他看向路怜逸，看着对方那从未有过的、近乎空白的震惊神情，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一丝满意的恶劣。
“吓傻了？”他声音沙哑，却拖着懒洋洋的调子，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击只是随手为之。
路怜逸猛地回神，镜片后的眼眸瞬间重新凝结起冰霜，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回绝对理性的堡垒之后，但他微微加快的呼吸频率，和依旧苍白的脸色，泄露了那冰层下的惊涛骇浪。
他避开时砚修那过于灼人的目光，转向主控台，指尖飞速划过，声音嘶哑却强行平稳地下达指令：“全面扫描Kappa-77至Omicron-91区域，分析能量残留，评估‘主碑’湮灭对暗影整体攻势的影响，所有单位，抓住战机，巩固防线，清剿残余敌军。”
命令通过广播系统传出，惊醒了其他仍处于呆滞状态的研究员和指挥官们。
主控室内瞬间重新忙碌起来，各种指令和汇报声响起，却都下意识地压低了音量，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但所有人的余光，都忍不住瞥向那个重新慵懒地坐回观测椅、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男人。
时砚修对周围的视线毫不在意，他甚至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但那周身无形散发的、刚刚收敛却余威犹存的压迫感，让人无法忽视。
祁平阁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主控室门口，灰蓝色的瞳孔深不见底，落在时砚修身上，他没有说话，但那审视的目光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力。
时砚修掀了掀眼皮，懒懒地回视过去，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毫无惧意。
“看来，‘合作’的基础，比我想象的更牢固。”祁平阁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
“好说。”时砚修耸耸肩，“我这个人，一向很有合作精神，前提是……”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飘向一旁正全力处理数据的路怜逸，“我的条件得到满足。”
祁平阁的视线也转向路怜逸，灰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研究所会履行承诺。但你的力量，以及那艘舰艇，必须完全用于应对当前危机。”
“放心，”时砚修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一丝，“砸烂那些黑疙瘩和暗影杂碎，我现在很有兴趣。”
就在这时，一个加密通讯请求接入路怜逸的私人频道，来源是B-2战区前线指挥部。
路怜逸皱眉，接通。
“路教授！B-2区紧急报告！”对面传来指挥官急促甚至带着惊恐的声音，“Alpha-04（盛槐序）他状态异常！刚刚‘主碑’被摧毁的瞬间，他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烈刺激，突然脱离了战斗序列，朝着……朝着‘永夜号’的方向冲过去了！我们拦不住他！”
路怜逸的心脏猛地一沉。
时砚修显然也听到了通讯内容，原本慵懒的姿态瞬间消失，猛地坐直了身体，鎏金色的竖瞳锐利地看向路怜逸。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路怜逸快速调出B-2区的监控和盛槐序的实时生理数据。画面中，盛槐序如同疯魔了一般，深灰色的作战服上沾满暗影生物的粘液和血迹，他不再理会周围的敌人，甚至硬扛着几道攻击，以一种近乎自毁的速度，朝着远方那庞大恐怖的「永夜号」生物舰猛冲。
他的生理数据极其混乱，心率飙升，神经递质分泌异常，「静默VII型」的药物稳定曲线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被强行压制的野蔷薇信息素正不受控制地狂暴逸散，带着一种……毁灭性的、仿佛要燃烧殆尽般的疯狂。
“是共鸣……”路怜逸瞬间明白了过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座‘主碑’内部的生命信号，还有你刚才使用的力量与「静默VII型」压制下的、时砚修注入的‘解药’残留产生了某种未知的共鸣反应！刺激了他被强行封印的本能和……记忆！”
时砚修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看向屏幕中那个如同飞蛾扑火般冲向「永夜号」的身影，看着他那双灰褐色瞳孔中罕见的、不再是绝对漠然、而是充斥着混乱痛苦与疯狂的光芒。
那是盛槐序。
是被他强行注入解药、又被路怜逸用更强药物镇压的盛槐序。
是因为他而失控的盛槐序。
而现在，又是因为他的力量，将对方推向了更危险的边缘。
一种强烈的、混杂着愧疚、愤怒和极度担忧的情绪瞬间攫住了时砚修。
他甚至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给我B-2区到‘永夜号’的最快路径，现在！”他对着路怜逸低吼道，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急迫和严厉。
路怜逸指尖飞舞，一条复杂的、需要穿越密集战场的路径瞬间被规划出来，同步到时砚修的意识中。
时砚修甚至没有一句废话，鎏金色的竖瞳瞬间锁定路径，意识与外部那艘狰狞舰艇连接。
“时砚修！你去哪？！”路怜逸下意识地喊道，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席卷了他。
时砚修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决绝，有担忧，还有不容置疑的安抚。
“去把那个不让人省心的混蛋抓回来！”他的声音透过已经开始变得模糊的身影传来，“你看好家！”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主控室内，显然是利用那艘舰艇的某种短距传送功能直接离开了。
下一秒，外部监控画面显示那艘狰狞舰艇引擎轰然爆发，不再顾及任何隐匿，以一种近乎狂暴的姿态，撕裂空间，朝着B-2区的方向疯狂跃迁而去。
路怜逸猛地向前一步，手指紧紧抓住冰冷的控制台边缘，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他看着屏幕上那艘瞬间远去的舰艇，又看向B-2区监控中那个依旧在疯狂冲向「永夜号」的盛槐序。
甜巧克力的信息素彻底失控地剧烈波动起来，苦涩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的恐慌。
颈侧的旧疤灼痛到仿佛要燃烧起来。
乱了。
全乱了。
而与此同时，无人注意到，在主控室另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光屏上，代表着被送入“长眠”档案库的傅可卿的生命体征监测曲线，极其微弱地、异常地……跳动了一下。
仿佛沉眠的死水深处，被投入了一颗微不足道，却可能引发滔天巨浪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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