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小巷深处，风带着点潮湿的气息。
防风邶带着玥璃停在一扇简陋的木门前，门楣两侧刻着双头犬的标志，毫不起眼，若不细看，只会以为是间废弃的铺子。
皓翎玥璃“今日你又打算带我去哪里玩？”
玥璃兴致勃勃地打量着门脸，眼里满是好奇。
防风邶笑了笑，语气带点狡黠，
防风邶“地下赌场，敢去吗？”
皓翎玥璃“有何不敢？”
玥璃挑眉，语气里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防风邶上前，用指节在门上有规律地轻叩了几下。
木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他侧身示意玥璃进去，两人刚迈过门槛，门便在身后悄然合上。
眼前出现一条长长的暗道，两侧烛火摇曳，两个狗头面具凭空飘到防风邶面前，悬浮在空中。
玥璃看得稀奇，眼睛亮晶晶的。
防风邶“戴上面具，”
防风邶拿起一个面具，解释，
防风邶“它可以帮不想露身份的人遮遮脸，玩得尽兴些。”
他随手将面具戴上，那狗头面具做得丑陋粗犷，衬得他原本俊朗的五官都显得滑稽。
玥璃看了一眼，没忍住，“噗哧”笑出了声。
防风邶无奈地叹了口气，
防风邶“地下赌场是离戎氏的产业，”
防风邶“他们的祖先是双头天狗，这面具算是个标记。”
皓翎玥璃“必须戴吗？”
玥璃忍着笑问道。
防风邶“随意。”
玥璃没去拿面具，反而举起双手，蜷起手指模仿狗狗的爪子，对着防风邶“汪汪汪”叫了几声，语气里满是戏谑，
皓翎玥璃“我是狗狗邶……”
防风邶摇摇头，转身自顾自往前走去，
防风邶“你要是被离戎氏的人拖出去暴打一顿，”
防风邶“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皓翎玥璃“汪汪汪……”
玥璃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旁，双手还举在下巴前做爪子状，
皓翎玥璃“狗狗邶好紧张哦……”
防风邶“小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防风邶哭笑不得，带着点央求，
防风邶“你不怕离戎氏，我怕啊！”
皓翎玥璃“汪汪汪，狗狗邶……”
玥璃瞅着他头上的狗头面具，笑得停不下来。
防风邶实在没辙，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嘴。
玥璃挣扎着还想叫，两人拉拉扯扯，嬉笑声在暗道里回荡，渐渐远去。
.
走进赌场，瞬间被喧闹声淹没。
里面灯火通明，有人没戴面具，大大咧咧地吆喝，也有人戴着狗头面具，看不清表情。
玥璃东张西望，看到那些各式各样的狗头面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防风邶不知何时已经摘了面具，正一脸坦然地看着她。
皓翎玥璃“你把狗头面具戴上呗，我保证再不笑话你。”
玥璃促狭道。
防风邶当作没听见，领着她穿过吵嚷的赌桌，走进里面的死斗场。
只见一个巨大的铁笼里，两个妖族奴隶正在生死相搏。
一个虎背熊腰，身材硕大；另一个却瘦瘦小小，看着单薄得可怜。
大块头将小个子压在身下，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场面血腥残暴。
围观的人里，不少戴着狗头面具的，都状若癫狂地呐喊助威，声音震耳欲聋。
玥璃和防风邶站在人群中，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看一场寻常的戏。
最后一刻，那遍体鳞伤的小个子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绝地反攻，竟硬生生打败了大块头。
奴隶主兴高采烈地收钱，输了钱的观众却骂骂咧咧地离开，没人给活下来的小个子喝彩。
“呸！真是晦气！”一个观众朝着笼子啐了口唾沫。
死掉的大块头奴隶已经变回原形，是一只羽毛凌乱的大鸟。
一个仆役走进笼子，满脸嫌弃地把鸟尸塞进肮脏的麻袋，拎着就走，仿佛那不是一条曾鲜活的生命。
活下来的小个子缩在笼子角落，表情麻木，眼眸里死气沉沉，看不到一丝活人的光彩。
玥璃和防风邶都定定地看着他。
皓翎玥璃“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玥璃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叹息。
防风邶唇畔噙着散漫的笑，轻轻点了点头，
防风邶“心一旦死了，就再无生机了。”
玥璃忽然灵机一动，转头看向防风邶，
皓翎玥璃“不如……我们也赌一把？”
防风邶“赌什么？”
防风邶漫不经心道。
玥璃的目光落在小个子奴隶身上，眼神坚定，
皓翎玥璃“赌谁能唤醒他的希望。”
防风邶神情微变，侧头看向玥璃，她盯着小个子的目光里，有坚毅，有不甘，像是有团火在燃烧，映得她整张脸都熠熠生辉，他不由得定定地看了她片刻。
玥璃没等到答复，转过头来，挑眉，
皓翎玥璃“怎么？不敢吗？”
防风邶目光微敛，轻声笑了，
防风邶“有意思。”
说着，他风度翩翩地抬手，
防风邶“你先吧。”
玥璃一边思索着什么，一边走向铁笼。
奴隶主见状，凶神恶煞地迎上来，想赶她走。
防风邶头也没回，随手将一袋钱抛过去，正好砸在奴隶主头上。
那人接住钱袋掂了掂，立刻转怒为喜，眉开眼笑地哈腰退开了。
防风邶双臂环抱，面上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笑，目光却一直追随着玥璃的身影。
玥璃走进笼子，在小个子奴隶身旁蹲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声音轻柔，
皓翎玥璃“你叫什么名字？”
小个子像一尊泥塑，对外界的一切都漠然置之，没有任何反应。
玥璃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深吸一口气，展臂用力抱住了那个遍体鳞伤、满身血污的奴隶。
皓翎玥璃“请相信，”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皓翎玥璃“这世上总会有一点美好，值得你活下去。”
可那奴隶依旧目光麻木，仿佛没听到，又仿佛没听懂。
玥璃讪讪地松开手，脸上带着点尴尬，慢慢走了回来。
防风邶先是想忍，没忍住，索性笑出了声。
玥璃瘪着嘴，闷闷地搡了他一下，
皓翎玥璃“别傻笑了，该你了。”
防风邶咳嗽两声，一边笑一边懒洋洋地走过去，弯下身在小个子奴隶耳畔低语了一句。
奇迹发生了，只见那小个子的眼睛刹那间迸发出诡异的神采，像是骤然换了个人，竟抬起头，询问地看向防风邶。
防风邶对着他点了点头。
玥璃先是目瞪口呆，随即脸上绽开惊喜的笑。
防风邶不紧不慢地走回来，脸上带着得意，
防风邶“我赢了。”
皓翎玥璃“你在作弊！”
玥璃百思不得其解，
皓翎玥璃“你肯定认识他。”
防风邶“天地良心，今日第一次见。”
防风邶一脸坦荡道。
皓翎玥璃“你究竟对他说了什么？”
玥璃的好奇心被勾到了极点。
防风邶身子微微前倾，低头看着她，像个得意的孩子，
防风邶“秘密。”
皓翎玥璃“……”
玥璃还想问，防风邶却已经走了，她连忙跟上。
走出赌场时，已是深夜。
玥璃跟在防风邶身旁，还在琢磨那件事，忍不住又问，
皓翎玥璃“你到底和那个奴隶说了什么？”
防风邶笑了，
防风邶“你也抱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防风邶“美人计对他没用，对我却很有用。”
玥璃又羞又恼，跺了跺脚，
皓翎玥璃“不说拉倒！”
她加快脚步，气冲冲地往前走，防风邶笑着跟在她身后，
防风邶“好了，我告诉你。”
皓翎玥璃“我不想听了！”
玥璃嘴硬道。
防风邶“真的不要听了？”
皓翎玥璃“不要听！”
防风邶拉住她的胳膊，好性子地哄，
防风邶“可我就是想告诉你，求着你听。”
玥璃把唇角的笑意紧紧压住，尽力板着脸，
皓翎玥璃“你怎么求？”
防风邶“我抱你一下？”
防风邶笑得狡黠，
防风邶“我愿意对你使美男计。”
玥璃又气又笑，用力推开他，
皓翎玥璃“防风邶，你耍我！”
防风邶轻声笑起来，重新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
皓翎玥璃“快说，再不说我真的恼了。”
玥璃作势要挣开，笑嗔道。
防风邶“我和他说，”
防风邶的声音低沉了些，
防风邶“我也曾是死斗场里的奴隶，我活下来了。”
玥璃愣了愣，随即皱眉，
皓翎玥璃“你居然骗他！”
防风邶“希望本就是个骗子。”
防风邶笑得懒洋洋的，语气里却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玥璃仔细思索了一瞬，怒气渐渐散去，她看着防风邶，眼神锐利，
皓翎玥璃“他虽是笼中兽，却很聪明，不会轻易信人。”
皓翎玥璃“你一定还做了什么。”
防风邶嘉许地笑了，
防风邶“我用了死斗场里，妖族奴隶的特殊语言。”
玥璃听了，不禁面露惊诧，
皓翎玥璃“听说连奴隶主都不懂，你怎么会？”
防风邶看着她，笑了笑，语气轻飘飘的，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湖心，
防风邶“也许……我真的在死斗场里做过奴隶。”
玥璃呆呆地盯着他，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喃喃地开口询问，
皓翎玥璃“你是谁？”
防风邶“你希望我是谁呢？”
防风邶笑吟吟地反问道。
玥璃一手按在自己心口，感受着那里的跳动，另一手慢慢地伸出去，轻轻放在了防风邶的胸口。
耳畔传来两颗心一同跳动的声音，噗通、噗通……节奏竟渐渐重合。
她仰头，专注地看着防风邶的眼睛，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皓翎玥璃“我们的心在一起跳。”
防风邶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温热，语气温柔，
防风邶“是啊，好像真的在一起跳。”
昏黄的灯光从巷尾的灯笼里漫出来，落在两人脸上。
玥璃的眼中闪过惊讶、怀疑、困惑、探究，种种情绪交织；而防风邶的眉目间满是温柔，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笑，却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在凝视中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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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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