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得了……”

轵邑城的夜，明月高悬，清辉如水，静静洒在“涂山别院”的飞檐翘角上。

庭院里虫鸣阵阵，织成一张细密的网，裹着夏夜独有的温热与静谧。

涂山璟坐在书案后，指尖摩挲着一个药草香囊。

那是韶华送他的，囊身绣着几株简单的艾草，气息清苦，却总让他想起她说话时的模样，眉眼清亮，语气淡淡，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又仿佛什么都藏在心底。

涂山璟“韶华，你在做什么呢？”

他低声呢喃，眼中盛满了挥之不去的思念，

涂山璟“可会偶尔……想起我？”

窗外的月光落在香囊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像她偶尔露出的浅笑。

胡珍“公子，西炎城的密报。”

胡珍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封密信恭敬地呈上。

涂山璟心头一喜，连忙接过，指尖甚至有些微颤，他急切地拆开火漆，展开信纸，目光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字迹。

可看着看着，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眉头渐渐蹙起，最后只剩下怔怔的失神。

信上的字迹工整，语气平淡，却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他的心: “公子钧鉴，今风平浪静、一切如常，唯一事须禀，西炎王姬与防风祐过从甚密，二人不避耳目，出入市井，同止同坐，寻味尝鲜，散乐百戏……”

防风祐……

这三个字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进心里。

涂山璟猛地想起清水镇时，防风祐第一次在茶楼看见韶华的那一眼，那眼神里的探究与不羁，当时只当是寻常打量，此刻想来，却让他心头一紧。

若是……若是防风祐对韶华存了别的心思？若是韶华……

他不敢再想下去，将密报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泛白，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炭焚火炙一般焦灼。

脑海里突然响起韶华曾说过的话，声音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我是个心狠的人，对别人心狠，对自己更心狠，不管再好的东西，如果不值得了，我都会割舍。”

涂山璟“不值得了……”

他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她是不是已经觉得……不值得了？

涂山璟猛地放下密报，霍然站起身。

书案上的砚台被带得一晃，墨汁溅出几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晕开一小团乌黑的渍，像他此刻的心境。

窗外的虫鸣依旧，月光依旧，可这静谧的夜，却再也容不下片刻安宁，他看着窗外那轮明月，忽然觉得，这清辉竟有些刺眼。

防风邶……韶华……

这两个名字在他心头反复盘旋，搅得他不得安宁，他不能等了，绝不能等到“不值得”的那一天。

夜风吹过庭院，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涂山璟心中的焦灼，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必须去西炎城一趟，亲眼看看才放心。

涂山璟“备车。”

他哑声吩咐，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胡珍一愣，

胡珍“公子，夜深了，要去哪里？”

涂山璟没有回头，目光沉沉地望着西炎城的方向，声音低沉而坚定，

涂山璟“去西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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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五神山承恩宫的宫门巍峨矗立，灯火在门檐下明明灭灭。

七八个年轻小内侍垂首敛目，跟在一个年长内侍身后，正准备出宫。

人群中，阿念和海棠穿着不合身的内侍服，脑袋埋得低低的，混在其中，袖口下的手紧紧攥着，掌心全是汗。

宫门口守卫森严，侍卫们身披铠甲，面色冷肃，目光如炬，扫视着每一个出入的人。

海棠“王姬，”

海棠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音，

海棠“奴婢害怕，侍卫好像在盯着咱们。”

阿念也低着头，声音含糊却带着点强装的镇定，

皓翎忆“别怕，你别看他们，他们就不会注意咱们。”

一行人走到门口，年长内侍递上出宫令牌。

侍卫接过看了一眼，挥手示意放行。

众人依次迈步穿过宫门，阿念和海棠缩着肩膀，脚步僵硬得几乎同手同脚，与其他内侍的从容形成了鲜明对比。

奇怪的是，侍卫们始终目光平视，身姿挺拔如松，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这两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直到踏出宫门的那一刻，阿念才猛地松了口气，欣喜得差点跳起来，

皓翎忆“出来了！”

皓翎忆“我们出来了……还是我聪明，就说这个办法管用吧？”

海棠“王姬！”

海棠急忙拉住她，紧张地摇着头比手势，示意她小声些，别引人注意。

宫门内，几个侍卫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强忍着嘴角的抽动，继续装作眼瞎耳聋，对刚才那一幕“视而不见”。

阿念吐了吐舌头，连忙收敛神色，拉着海棠的手，两人脚步轻快地走远了，背影里满是挣脱束缚的雀跃。

这时，皓翎少昊悄然出现在宫门口，望着女儿如同出笼飞鸟般欢快的背影，眉间掠过一丝忧虑，蓐收静静陪在他身旁。

皓翎少昊“就这么让阿念去了西炎城，朕还是有些不安。”

皓翎少昊轻声开口，

皓翎少昊“但不让她去，”

皓翎少昊“她又像是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整日郁郁寡欢。”

蓐收“师父不必担心。”

蓐收含笑宽慰，

蓐收“海棠灵力不弱，身边又有暗卫跟着。”

蓐收“再说，玱玹阿婼他们都在西炎城，定会照看好四王姬。”

皓翎少昊无奈地笑了笑，

皓翎少昊“朕这个父亲，是不是太顺着她们性子了？”

蓐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蓐收“师父的确太纵着四位王姬了，要风给风，要雨给雨，”

蓐收“要星星绝不给月亮……”

话音未落，迎上皓翎少昊似笑非笑的目光，蓐收立刻敛起表情，换上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蓐收“不纵容，一点都不纵容！”

蓐收“师父这般宽和慈爱，是儿女之幸，亦是万民之幸。”

皓翎少昊被他逗笑，收回目光，望向远方沉沉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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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