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长水机场的到达大厅里,阮青霜紧跟着吴邪和王胖子穿过拥挤的人流。她背上的登山包比来时沉了不少——吴邪坚持要她带上一些"必要装备",包括绳索、防毒面具和一把看上去就很贵的战术手电。
"小哥说他在北门等我们。"王胖子边走边查看手机,"嘿,青霜妹子,第一次来云南?"
"嗯。"阮青霜点头,目光却被机场大厅中央的一幅巨型壁画吸引。那是用彩色碎石拼接而成的云南少数民族风情图,但她的注意力全在壁画角落的一个符号上——一个变体的双环波浪纹。
她停下脚步,扯了扯吴邪的袖子:"你看那个。"
吴邪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不可能是巧合。"
"什么?什么?"王胖子凑过来,"哦豁,这不是咱们的老朋友嘛!"
"机场建设时应该请过民俗专家。"阮青霜分析道,"这个符号可能被当地人赋予了新的含义,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调查。"
吴邪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思路不错。"
走出机场,湿热的风扑面而来。阮青霜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跟着两人走向停车场。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高挑身影靠在一辆越野车旁,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巴。
"小哥!"王胖子挥手。
那人抬起头,阮青霜对上了一双深邃得惊人的眼睛。张起灵——她在吴邪的资料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但照片完全无法传达本人那种近乎非人的气场。
"上车。"张起灵简短地说,目光在阮青霜身上停留了半秒,然后转向吴邪,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越野车驶出机场,沿着高速公路向西北方向行驶。阮青霜坐在后排,身旁是沉默如山的张起灵,她甚至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丝丝凉意。
"青霜,把你那张帛书照片给小哥看看。"吴邪从前排转过头来。
阮青霜掏出手机,调出照片递给张起灵。他的目光在屏幕上扫过,突然伸手放大了图像的一角:"这里。"
阮青霜凑过去看,那是一个她之前忽略的小符号,形似一只展翅的鸟。
"这是'信使'的意思,"她说,"在战国时期的楚地符号系统中,它通常表示传递或方向。"
张起灵抬眼看了看她,又指向另一个符号。
"这个读作'眼',但在不同上下文中有不同含义..."阮青霜突然意识到他是在测试她,"你懂这种文字?"
"一点点。"张起灵的声音低沉得像远山的回响。
吴邪插话:"小哥见过的古文字比我们吃过的盐还多。青霜,把你解读的内容跟大家说说。"
阮青霜整理了一下思路:"根据我的分析,这份帛书应该是一份指引,指向某个被称作'青铜门'的地方。文中多次提到'守护者'和'代价',最让我在意的是这一段——"她指向一段扭曲的文字,"这里似乎在警告不要在某个月相期间开启门。"
"月相?"王胖子一边开车一边问,"难不成还得看黄历?"
"可能是潮汐或地磁活动的影响。"阮青霜推测,"很多古代建筑都与天文现象对齐。"
吴邪与张起灵交换了一个眼神:"和我们的发现一致。"
车子驶入山区,道路开始变得崎岖。两小时后,他们停在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外。几间木结构吊脚楼散落在山坡上,炊烟袅袅升起。
"就是这儿了。"王胖子熄火,"老乡说山后面有个被盗过的墓,壁画就在里面。"
张起灵率先下车,从后备箱取出几个背包分给大家。阮青霜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个,发现里面除了常规装备外,还有一把精致的青铜匕首。
"这是——"
"防身用。"吴邪没看她,"希望你不会用到它。"
他们沿着一条隐蔽的小径上山。云南的丛林湿热难耐,不一会儿阮青霜的衬衫就贴在了背上。张起灵走在最前面,仿佛对地形了如指掌,不时用黑金古刀劈开挡路的藤蔓。
"到了。"张起灵停在一处被灌木掩盖的山洞前。
洞口有明显的人为挖掘痕迹,几块断裂的石板散落在地上。王胖子掏出手电筒:"女士优先?"
阮青霜摇头,从包里取出自己的设备——一支考古专用的无热源照明笔。她弯腰钻进洞口,吴邪紧随其后。
墓室比想象中宽敞,但已经被盗墓贼破坏得七零八落。陶器碎片散落一地,角落里还有几个空了的酒坛子。
"典型的战国末期风格,"阮青霜轻声道,"但壁画保存得意外完好。"
墓室四壁绘满了彩色壁画,虽然部分已经剥落,但中央那幅巨大的双环波浪符号依然清晰可见。阮青霜走近细看,发现符号周围环绕着一圈她从未见过的文字。
"这不是楚文字..."她喃喃自语,不自觉地伸手触碰墙壁。
"别动!"吴邪突然厉喝,但已经晚了。
阮青霜的手指刚接触到壁画,整面墙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她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向后跌去——
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猛地拉回。张起灵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抽出黑金古刀,警惕地指向墙壁。
墙壁上的符号开始发光,不是反射,而是从内部透出一种幽蓝的光芒。阮青霜感到腕上的玉镯突然变得滚烫。
"退后。"吴邪把她拉到身后,自己却上前一步,仔细观察发光的符号,"这是...某种机关?"
"压力触发。"张起灵简短地说。
阮青霜心跳如鼓:"我...我很抱歉,我不该随便碰..."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吴邪指向壁画,"看,图案变了。"
果然,在原本的双环符号周围,新的线条正在浮现,构成了一幅地图的轮廓。阮青霜立刻认出那是横断山脉的地形,而一个闪烁的红点标记在他们现在所在位置东北方约两百公里处。
"西藏..."她轻声道。
壁画的光芒持续了约一分钟,然后渐渐熄灭,恢复了原状。但阮青霜确信自己已经记住了地图的每一个细节。
"牛逼啊!"王胖子打破沉默,"青霜妹子,你这手开光技能哪儿学的?"
"我...我不知道..."阮青霜看向自己的手,又看看玉镯,后者已经恢复了常温。
吴邪的表情复杂:"先出去再说。"
回到地面,天色已近黄昏。他们在村子边缘找了家简陋的客栈住下。晚饭时,阮青霜把自己根据记忆绘制的地图摊在桌上。
"这里就是壁画指向的位置。"她指着西藏东南部的一个点,"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触碰会激活机关。"
"你的玉镯。"张起灵突然说。
阮青霜下意识摸了摸镯子:"它是我祖父给我的,说是家族传家宝。"
"守门人的信物。"吴邪放下筷子,"看来李教授没看错人。"
王胖子嚼着腊肉:"所以咱们下一步去西藏?小哥,你熟吗?"
张起灵微微点头:"准备御寒装备。"
阮青霜正要说话,突然感觉后颈一凉,像是有人在暗处盯着她。她猛地转头看向窗外,只看到一片漆黑。
"怎么了?"吴邪注意到她的异常。
"没什么...可能是我太紧张了。"阮青霜勉强笑了笑。
深夜,阮青霜躺在硬板床上辗转难眠。窗外虫鸣阵阵,偶尔传来远处犬吠。她索性起身,轻手轻脚地来到院中,借着月光再次研究自己画的地图。
"睡不着?"
阮青霜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吴邪靠在门廊的阴影里,手里把玩着那枚青铜碎片。
"嗯...太多信息需要消化。"她诚实地说,"吴邪,你真的相信有青铜门这种东西吗?"
"我不仅相信,我还见过。"吴邪走到她身边,"但那是另一个故事了。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一个考古系研究生怎么会对这么冷门的符号系统如此熟悉?"
阮青霜沉默片刻:"我祖父是民俗学家,从小他就教我各种古文字。他说...这是我们家族的使命。"
"使命?"
"守护某些秘密。"阮青霜抬头看向星空,"小时候我以为那只是睡前故事,直到我在大学的文献中看到了同样的符号。"
吴邪正要回应,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将阮青霜扑倒在地。几乎同时,一支弩箭擦着他们的头顶飞过,深深钉入门柱。
"敌袭!"吴邪大喊,拉着阮青霜翻滚到院中的石磨后。
客栈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王胖子提着裤子冲出来:"什么情况?"
张起灵已经翻上屋顶,黑金古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远处树林中传来打斗声,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
几分钟后,张起灵回到院中,刀尖滴血:"跑了。"
"看清楚是谁了吗?"吴邪问。
张起灵摇头:"专业。"
阮青霜浑身发抖,看着那支深深嵌入木头的弩箭。箭尾上缠着一小条白布,上面用血写着几个字:
"别找青铜门"
王胖子吹了声口哨:"看来咱们的朋友圈扩大了。"
吴邪捡起弩箭,目光复杂地看向阮青霜:"你确定你只是偶然发现那张帛书的?"
阮青霜感到一阵刺痛:"你怀疑我?"
"我怀疑所有人。"吴邪收起弩箭,"收拾东西,我们天亮就出发。"
回到房间,阮青霜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她不是没经历过危险——野外考古常有意外,但这次不一样。有人想阻止他们寻找青铜门,而且不惜杀人。
更让她心痛的是吴邪的眼神——那种赤裸裸的怀疑。她望向窗外的月亮,第一次质疑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这趟旅程。
手腕上的玉镯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是在回应她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