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

沙漠的夜晚来得突然，仿佛有人拉下了天幕的开关。虞清跟着吴邪穿越连绵的沙丘，胸口的九星图腾随着接近青铜门而愈发灼热。张起灵留下的地图指向西北方一处峡谷，但夜色中几乎无法辨认方向。

"休息五分钟。"吴邪突然停下，单膝跪地检查沙地上的痕迹，"有人先我们一步。"

虞清蹲下身，看到沙粒上有新鲜的轮胎印和脚印。她刚想说话，吴邪猛地捂住她的嘴，异色双瞳在黑暗中紧缩。

"埋伏。"他无声地做出口型，指向右前方的岩石堆。

虞清眯起眼睛，隐约看到金属的反光。至少三个狙击手，可能更多。她轻轻点头，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吴邪从背包取出一个小装置——张起灵留下的干扰器。他比出三根手指，倒数到一的瞬间按下按钮。岩石堆后传来几声咒骂，电子设备失效的警报声此起彼伏。

"跑！"吴邪拉起虞清冲向最近的掩体。

子弹呼啸着擦过耳畔，在沙地上炸开一朵朵小型的喷泉。虞清跟着吴邪蛇形前进，心跳如擂鼓。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峡谷入口时，一道刺眼的探照灯光突然笼罩下来。

"好久不见，037。"解雨臣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金属质感的回响，"还有我们的小裁决者。"

吴邪将虞清推到一块巨石后，自己站在光柱中，墨镜反射着冷光："放她走，解雨臣。你的目标一直是我。"

岩石堆后走出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中央是坐在轮椅上的解雨臣。他的右半边身体已经彻底晶体化，在灯光下像一尊破碎的水晶雕像，只有眼睛还保留着人类的特征。

"天真。"解雨臣咳嗽着，晶体化的手指敲击轮椅扶手，"没有钥匙，守门人有什么用？"他转向虞清藏身的方向，"虞小姐，不想知道你祖父最后时刻的情况吗？"

虞清咬紧牙关不出声，但手指已经深深掐入掌心。吴邪纹丝不动地站着，但虞清能看到他后颈的肌肉绷得像钢丝。

"五十年前。"解雨臣继续道，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虞鸿渐带着七岁的孙女闯入实验室，试图毁掉所有研究资料。他成功了...大部分。"晶体化的嘴角扭曲出一个笑容，"但他没想到，最珍贵的实验体就在自己孙女体内。"

一颗冷汗顺着虞清的脊背滑下。她想起七岁那年莫名的高烧，祖父书房里的青铜器气味，以及那段被封印的记忆...

"你撒谎。"吴邪冷声道，"虞教授是最反对人体实验的。"

"反对？"解雨臣大笑，晶体碎片从脸上剥落，"他亲手将西王母病毒注入孙女体内！为了创造完美的裁决者！"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入虞清心脏。她不由自主地摸向胸口的图腾，那里的皮肤烫得吓人。

"够了。"吴邪的声音突然变了，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你想要什么，036？"

解雨臣的独眼亮起病态的光芒："完成五十年前被打断的仪式。青铜门必须开启，里面的力量应该属于人类！"

"你知道门后是什么。"吴邪慢慢摘下墨镜，异色双瞳在黑暗中发光，"你见过林西儿的下场。"

解雨臣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她不够强大！但虞清不同——她融合了守门人和西王母的血脉，她能控制门后的力量！"

虞清再也忍不住了。她站起身走出掩体："你疯了。我祖父绝不会——"

"你祖父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解雨臣打断她，从轮椅上取出一台投影仪，"看看这个。"

投影在沙地上展开：年轻的虞鸿渐站在实验室中，身旁是束缚椅上的小虞清。她双眼紧闭，手臂上插着输液管。虞鸿渐手持注射器，表情冷酷得陌生。

"第七阶段基因重组开始。"录像中的虞鸿渐说，"西王母病毒与守门人血清融合率已达92%。"

虞清双腿发软，世界天旋地转。那是祖父的声音，却说着她从未听过的冷酷话语。

"假的！"吴邪厉声道，"虞教授绝不会——"

"他当然会。"解雨臣关闭投影，"为了阻止青铜门开启，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改造自己的孙女。"

就在这时，虞清注意到吴邪的手指在背后做了个手势——张起灵教过他们的暗号：准备突袭。她微不可察地点头，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烟雾弹。

"最后一次机会。"解雨臣举起一个遥控器，"自愿跟我走，或者我引爆埋在你脚下的炸药。"

虞清和吴邪同时低头——沙地下果然闪烁着微弱的红光。吴邪的异色双瞳转向虞清，无声地传达着什么。她突然明白了他的计划。

"好。"虞清高声说，"我跟你走。但必须放过吴邪。"

解雨臣得意地笑了："明智的选择。"他示意士兵上前，"别担心，037。仪式需要你们两个。"

就在士兵即将触碰到虞清的瞬间，吴邪突然暴起！他的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短刀划过一道银光，精准切断最近两名士兵的咽喉。虞清同时掷出烟雾弹，浓烟瞬间笼罩整个区域。

"跑！"吴邪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峡谷入口！"

虞清凭着记忆冲向峡谷方向。身后枪声大作，子弹呼啸着擦过耳际。她刚看到峡谷的轮廓，一声痛苦的闷哼从烟雾中传来。

"吴邪！"她转身，心脏几乎停跳。

烟雾散去，吴邪跪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奇怪的箭矢，箭头发着紫光。解雨臣的轮椅就停在他面前，晶体化的手指握着发射装置。

"特制箭矢。"解雨臣得意地说，"能抑制守门人细胞再生的毒素。"

虞清想冲过去，却被两名士兵按住肩膀。吴邪抬头看她，嘴角渗出鲜血，却依然用眼神示意她别过来。

"多感人。"解雨臣转动轮椅面向虞清，"现在，亲爱的钥匙，是时候完成你的使命了。"

士兵押着虞清走向峡谷深处。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吴邪已经倒在血泊中，异色双瞳仍固执地望向她的方向。

峡谷越来越窄，最终变成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穿过裂缝后，眼前的景象让虞清屏住呼吸——

一座巨大的青铜门嵌在岩壁中，高度超过十米，表面刻满复杂的符文和星图。门前是一个圆形祭坛，周围立着九根石柱，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个人形物体——干瘪的木乃伊，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

"历代守门人。"解雨臣顺着她的目光解释，"自愿成为门的一部分，维持封印。"他冷笑一声，"愚蠢的牺牲。"

祭坛中央是一个青铜圆环，大小刚好够一个人躺进去。虞清被强行带到圆环旁，士兵开始用铁链固定她的四肢。

"你要做什么？"她挣扎着问。

"激活你体内的钥匙属性。"解雨臣从轮椅暗格取出一个小瓶，里面是紫黑色液体，"当年你祖父的反向仪式只完成了一半。今晚，九星连珠之时，我们将完成它。"

虞清注意到青铜门上有个凹槽，形状与她拍下的青铜器完全吻合。解雨臣顺着她的目光点头："聪明的女孩。是的，那块碎片是门的一部分。没有它，仪式会...不稳定。"

士兵将虞清绑在祭坛上，开始在她周围绘制某种符文。解雨臣亲自将紫色液体注入静脉，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虞清咬破嘴唇忍住尖叫，胸口图腾亮得刺眼。

"别担心你的小守门人。"解雨臣在她耳边低语，"仪式后，他会成为完美的傀儡。就像他母亲本该做的那样。"

虞清瞪大眼睛："你认识林西儿？"

"何止认识。"解雨臣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我们是同学，恋人...直到她选择了守门人的使命。"他的表情扭曲起来，"她本可以和我一起获得永生！"

药效开始发作，虞清的视线模糊起来。恍惚中，她看到解雨臣举起一个青铜匕首，开始吟诵古老咒语。九根石柱上的木乃伊突然抖动起来，仿佛在痛苦挣扎。

峡谷外突然传来爆炸声和惨叫。解雨臣皱眉，加快吟诵速度。虞清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抽离，某种古老的存在在她脑海中苏醒...

"西王母..."她无意识地呢喃，声音变得陌生而空灵，"归来..."

青铜门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整个峡谷开始震动。解雨臣欣喜若狂，继续注入更多紫色液体。虞清的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浮现出与吴邪相似的发光纹路。

就在仪式达到高潮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张起灵如鬼魅般出现在祭坛边，古刀划过一道寒光，斩断虞清身上的铁链。同时，浑身是血的吴邪从峡谷入口冲进来，异色双瞳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解雨臣！"他的吼声震得石柱颤抖，"你违背了誓言！"

解雨臣不慌不忙地按下轮椅上的按钮。整个祭坛突然下沉，露出下方的深渊！虞清感到失重袭来，和张起灵一起坠向黑暗。

最后一刻，她看到吴邪不顾一切地扑向祭坛边缘，解雨臣的晶体化手臂刺穿了他的胸膛...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