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山崩

幻月教大主教的权杖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圣厅内回荡。

帛娅单膝跪在吴世勋身后三步之遥，目光落在那袭纤尘不染的白袍下摆上。

即使在这个角度，她也能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一处褶皱——这是吴世勋内心不安时的小动作。

大主教"北方洛林镇爆发瘟疫，已有半数居民染病。"

大主教的声音如同陈年的皮革般干涩，

大主教"神之子吴世勋，你将前往那里展现圣光的恩泽。"

帛娅敏锐地注意到大主教说这话时，那双藏在厚重眼睑下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

站在大主教身侧的哈拿亚嘴角微微上扬，又迅速压平。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扣紧了剑柄。

吴世勋"遵命。"

吴世勋的声音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大主教"帛娅随行护卫。"

大主教补充道，权杖指向她时带起一阵混着熏香的风，

大主教"其他人留守圣城。"

帛娅低头领命，心中却升起一丝异样。通常六信徒至少会有三人随行，为何这次只派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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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分，一支小型队伍在圣城北门集结。

除了吴世勋和帛娅，还有五名护卫和两名负责记录"神迹"的文书。帛娅检查马鞍时，一阵熟悉的药草香飘来。

朴灿烈"每日三次，不要间断。"

朴灿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将一个皮质小包塞进她的行囊。

他的手指在收回时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的手腕，留下一丝凉意。

朴灿烈"北方疫区的'黑咳症'会首先攻击肺部。"

帛娅刚要道谢，却见朴灿烈的目光越过她，落在正在上马的吴世勋身上。医者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朴灿烈"他也需要...小心照顾。"

帛娅"这是我的职责。"

帛娅生硬地回答。

朴灿烈摇摇头，声音压得更低——

朴灿烈"不，我是说——"

他的话被出发的号角打断。厄毗从他袖中探出头，冲帛娅急促地吐了吐信子，又迅速缩回。

队伍开始移动，帛娅回头望去，只见朴灿烈依然站在原地，晨光给他清瘦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他镜片后那双忧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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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的行程最为险峻。

狭窄的山路一侧是峭壁，另一侧是万丈悬崖。帛娅策马紧跟在吴世勋身后，目光不断扫视周围的山体。昨夜一场暴雨过后，这些岩壁最是危险。

帛娅"大人，是否考虑绕道？"

她第三次提议，

帛娅"这段路——"

吴世勋"行程已定。"

吴世勋头也不回地答道，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疲惫。自从离开圣城，他几乎没与她有过任何工作之外的交流。

帛娅抿紧嘴唇，不再多言。

就在这时，她敏锐地捕捉到头顶传来细微的碎石滚动声。

抬头瞬间，她的血液几乎凝固——大片岩壁正以可怕的速度龟裂。

帛娅"山崩！散开！"

她尖声警告的同时，已经纵马冲向吴世勋。

世界在刹那间天旋地转。

帛娅感到自己在飞，然后是剧痛。

她挣扎着从尘土中爬起，发现自己的马被一块巨石压住了后腿，而吴世勋的白马已经不见踪影。

帛娅"大人！"

她的喊声在山谷间回荡。

远处传来微弱的呻吟。

帛娅不顾右臂的擦伤，循声奔去。

在一块突出的岩板下，她看到了被掩埋至胸口的吴世勋。

他的银发沾满尘土，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但眼睛还睁着。

帛娅"别动！"

帛娅跪下来，开始徒手挖开压在他身上的碎石。尖锐的岩石边缘很快将她的手指割得鲜血淋漓，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吴世勋"为什么..."

吴世勋气若游丝地问，

吴世勋"你每次都这样...不顾一切..."

帛娅没有回答，直到将他完全挖出，确认没有严重骨折后，才喘着气说——

帛娅"因为这是我的职责。"

吴世勋突然抓住她血肉模糊的手，力道大得惊人。

吴世勋"只是职责？"他的眼神异常清明，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

帛娅僵住了。这一刻，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无声地碎裂。不是山石，而是比那更坚固的什么。

远处传来幸存护卫的呼喊声。吴世勋松开手，那瞬间的脆弱和热度从他眼中褪去，又恢复了神之子应有的平静。

吴世勋"我们该归队了。"

帛娅默默扶他起身，却在帮他拍打白袍上的尘土时，发现他后颈处有一个奇怪的印记——

像是被什么灼烧过的翅膀形状，与她锁骨下的光明印记惊人地相似，只是颜色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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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幸存者在半山腰扎营。帛娅婉拒了文书的包扎，独自在溪边清洗伤口。

月光下，溪水被她的血染成淡红色，蜿蜒流向远方。

边伯贤"忠诚的表现令人感动。"

帛娅猛地转身，黑曜石匕首已经握在手中。边伯贤靠在一棵枯树上，饶有兴趣地观察她的反应。

帛娅"你跟了我们一路。"

边伯贤耸耸肩——

边伯贤"总得有人确保我的投资不会半路夭折。"

他走近几步，月光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边伯贤"你知道吗？吴世勋今天本可以不被埋在那里的。"

帛娅的瞳孔微微收缩——

帛娅"什么意思？"

边伯贤"他的'神力'足以震开那些石头。"

边伯贤轻笑着，

边伯贤"除非...有人事先做了手脚，让他的力量暂时失效。"

他变魔术般掏出一个布偶，上面潦草地写着一些符文。

边伯贤"比如这种小玩具。"

帛娅认出了那个布偶的衣饰——分明是缩小版的吴世勋。

帛娅"你放的？"

边伯贤"我？"

边伯贤露出受伤的表情，

边伯贤"我可是来送礼的。"

他将布偶扔给她，

边伯贤"留着吧，等到了洛林镇，你会需要它的。"

帛娅低头查看布偶，再抬头时边伯贤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他的低语随风飘来——

边伯贤"顺便一提，你救人的样子...很美。"

溪边重归寂静，只有那个诡异的布偶躺在帛娅掌心，眼睛部位的两个红点像活物般微微闪烁。

她犹豫片刻，还是将它塞进了行囊。

远处的营地篝火旁，吴世勋正望着她所在的方向，月光将他孤独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