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猛虎

洛林镇的晨雾还未散尽，帛娅已经整理好了行装。

过去七天里，朴灿烈留下的药粉起了效果，中毒的村民们逐渐好转，但吴世勋眼中的阴霾却日益加深。

每当帛娅试图与他讨论那晚的事，他都会以祈祷为由匆匆离开。

哈拿亚"准备出发。"

哈拿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贯的傲慢，

哈拿亚"大主教急召我们回圣城。"

帛娅系紧剑带，没有回头。

帛娅"那些村民还没完全康复。"

哈拿亚"神之子已经赐予他们圣光，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哈拿亚冷笑道，

哈拿亚"还是说，你更相信那个异端医师的邪术？"

帛娅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银匕首——朴灿烈临别所赠的武器。

她强压下反驳的冲动，沉默地走向集合地点。

与哈拿亚争执毫无意义，尤其是在吴世勋明显受到制约的情况下。

队伍很快集结完毕。

与来时相比，少了三名护卫——两人死于瘟疫，一人在夜间巡逻时离奇失踪。

吴世勋的白马换成了普通的棕马，据说是那匹白马在某个夜晚突然发狂，冲进了悬崖。

哈拿亚"今日我们取道黑松林。"

哈拿亚宣布，

哈拿亚"虽然路程远些，但能避开山崩区。"

帛娅皱眉。

黑松林以野兽出没闻名，通常旅人会特意绕开。

她看向吴世勋，希望他能反对，但神之子只是沉默地翻身上马，眼中一片空洞。

——————

正午时分，队伍深入黑松林腹地。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连鸟鸣声都稀少得可怜。

帛娅策马靠近吴世勋，压低声音——

帛娅"这地方不对劲，我们应该——"

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打断了她。

马匹惊惶地嘶鸣起来，前蹄高高扬起。

帛娅勉强控住坐骑，只见一头体型巨大的剑齿虎从灌木中跃出，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人群。

吴世勋"不要动！"

吴世勋突然喝止了拔剑的护卫。他翻身下马，缓步走向猛虎，双手摊开展示没有武器。

吴世勋"退去吧，圣光庇佑所有生灵..."

帛娅的血液瞬间冻结。

吴世勋竟试图用教义感化这头野兽！

她悄悄抽出短剑，随时准备冲上去。

猛虎低伏身体，发出威胁的呼噜声。

吴世勋继续向前，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孩子入睡——

吴世勋"你是上帝美丽的造物，不该沾染血腥..."

一道刺目的阳光穿透树冠，正好照在吴世勋的银发上。

猛虎被这突然的光亮刺激，发出一声怒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吴世勋！

帛娅"不！"

帛娅纵身跃出，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世界仿佛慢了下来。

她看到吴世勋惊愕的表情，哈拿亚后退的脚步，护卫们僵硬的反应。

然后是一切恢复常态的混乱——

猛虎的利爪离吴世勋咽喉只有寸许，而她的剑已经刺入野兽的侧颈。

热血喷溅在两人身上。

帛娅借着冲力将猛虎撞开，与它一起滚落在地。

虎爪撕开她的肩甲，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她咬紧牙关，反手又是一剑，这次精准地刺入猛虎的心脏。

野兽最后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帛娅气喘吁吁地爬起来，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枯叶上，发出诡异的"滋滋"声。

吴世勋"你做了什么？"

吴世勋的声音让她猛地抬头。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此刻燃烧着陌生的怒火，

吴世勋"你杀了它！"

帛娅呆住了——

帛娅"它要杀你..."

吴世勋"所有生命都是神圣的！"

吴世勋几乎是吼出这句话，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吴世勋"你没有权利夺走任何生灵！"

帛娅的伤口突然剧痛起来，比虎爪造成的还要痛百倍。

帛娅"我救了你的命，"

她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坚韧又无力。

帛娅"又一次。"

吴世勋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仿佛内心有什么在激烈挣扎。

但最终，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恢复平静。

吴世勋"暴力只会滋生更多暴力。你的行为已经背离圣光之道。"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马，留下帛娅站在原地，血和虎血混在一起，滴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哈拿亚经过时故意踩在那滩血上，溅起的血点落在帛娅靴面上。

哈拿亚"干得漂亮，屠夫。"

他讥笑道，

哈拿亚"看来黑暗才是你的归宿。"

队伍重新集结，缓缓前行。没有人询问帛娅的伤势，更没有人等她包扎。

她机械地用撕下的衣料缠住伤口，突然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

滴落在枯叶上的血渍周围，植物竟然诡异地枯萎了，就像被什么腐蚀了一般。

边伯贤"有趣的现象，不是吗？"

边伯贤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帛娅抬头，看见他悠闲地坐在树枝上，手里把玩着那个诅咒布偶。

边伯贤"你的血里有某种...特别的东西。"

他轻盈地跳下来，黑袍像翅膀一样展开，

边伯贤"就像你亲爱的神之子后颈上那个印记一样特别。"

帛娅警惕地后退。

帛娅"你一直在跟踪我们。"

边伯贤"当然。"

边伯贤坦然承认，

边伯贤"等着看你什么时候才会睁开眼。"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强行按在那滩腐蚀性的血渍上，

边伯贤"幻月教所谓的圣光，本质是什么？"

边伯贤"为什么它能治愈又能腐蚀？"

边伯贤"为什么他们既需要吴世勋，又要束缚他？"

帛娅"放开！"

帛娅终于挣脱，黑曜石匕首已经握在手中。

边伯贤不以为意地笑了，

边伯贤"答案就在圣城地下。那个连吴世勋都不允许进入的'圣所'。"

他后退几步，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边伯贤"我们才是天生一对，帛娅。"

边伯贤"你体内的黑暗之力终将觉醒，到那时...你会来找我的。"

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边伯贤"顺便一提，那头老虎是被人为引来的——它的爪子上有哈拿亚常用的熏香气味。"

帛娅独自站在林间，看着远处队伍即将消失的背影。

她应该立刻跟上，但双腿却像生了根。

一滴血从绷带渗出，落在地上，这次没有腐蚀植物，而是让一株濒死的小花奇迹般地恢复了生机。

她想起了朴灿烈的话——"你的血...很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