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尔金铃

电话那头又安静了。良久，雪若才轻声感叹说："我好像明白你为什么看不上那些富二代了。"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周砚书望着人行道上一对手牵手的老夫妻。老爷爷正小心搀扶着老伴过马路。

"雪若，"她突然说，"你知道紫苏叶的花语是什么吗？"

"啊？"

"是'平凡的幸福'。"周砚书看着交通灯由红变绿，"就像有些人，不需要家财万贯，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你觉得...人间值得。"

说完她自己都愣住了。这样直白的心意，是从前那个克制隐忍的她绝不会说出口的。

电话那头传来雪若的轻笑："行吧，明天放过你。不过..."她促狭地补充，"记得让何医生请我们吃饭啊！"

周砚书忍不住笑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

挂断电话后，她启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省中医大楼。 

明天，她终于可以不用隔着会议桌远远看他，也不用担心突如其来的工作打断他们的谈话。 

第二天下班后，周砚书站在衣柜前犹豫了许久，最终选了一件碎花连衣裙，外搭一件针织开衫。她对着镜子将头发松松挽起，又放下，反复几次后还是决定让发丝自然垂落。临出门前，她鬼使神差地往手腕内侧抹了一点紫苏味的香水。

何苏叶的公寓在一处闹中取静的小区。周砚书在楼下站定时，发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几分。

秋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她身上。她低头看了看腕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手机屏幕亮起，是何苏叶的消息：【稍等，马上下来。】

她刚读完，单元门就被推开。何苏叶穿着一件奶白色的针织衫，黑色休闲裤，整个人干净清爽得像秋日里的一缕风。见她站在阳光下，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弯起：“等很久了？”

"刚到。"周砚书将怀里风铃花往前递了递，另一只手拎着印有"杏花楼"字样的青绿色纸袋，"路过西大街时，看见新开的苏式糕饼铺。"

她抬手将鬓角被秋风拂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老板说，这季的绿豆糕特意加了糖桂花，想着你该喜欢。"

何苏叶接过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周砚书耳尖一热。他低头看了眼纸袋和手里的风铃花，酒窝的笑意更深几分:“赠尔金铃，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这是句刻在铜铃上的诗。

周砚书没料到他竟这般直白地念出来 ，她笑着接下半句:“回赠之风铃，不摇也响，不思也想。"

电梯里，何苏叶说起今早炖了山药排骨汤，还蒸了茯苓糕。周砚书听着他温润的嗓音，忽然觉得电梯上升的速度太快了些。

"要换鞋吗？"她轻声问道，目光落在鞋柜旁那双浅灰色的棉麻拖鞋上。

何苏叶正将风铃花束插入玄关的花瓶，闻言转过头来，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温柔的弧度："不用，你穿鞋进来就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地板今早刚擦过，也可以直接踩。"

周砚书点点头，却还是脱下了米色的浅口单鞋，赤足踩在微凉的原木地板上。她感觉到何苏叶的目光在她白皙的脚踝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你先坐，我去把汤热一下。"何苏叶说着走向厨房，奶白色的针织衫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软。

周砚书环顾四周，公寓比她想象中要整洁许多。原木色的家具，米色的布艺沙发，茶几上摆着一本翻开的《本草纲目》，旁边是喝到一半的茉莉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