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的三次告白与银杏书签

第一次告白藏在英语晨读的间隙里。苏瑶抱着作业本撞进林江泉的课桌，山核桃坠子在两人之间晃出细碎的光。“我喜欢你。”她盯着他腕间的红绳，却在话音落下时，视线不受控地飘向第三排正在背单词的谭辉——他的校服领口开着，露出的锁骨链闪了闪，像枚未拆封的硬币。

林江泉的钢笔在“perseverance”的尾端划出歪斜的线，他望着她发颤的睫毛，突然想起上周帮谭辉整理笔记时，看见对方在“苏瑶”名字旁画的猫头鹰，翅膀尖正对着她的座位。“哦，”他轻笑，指尖敲了敲她怀里的作业本，“那你借我的十宗罪，什么时候还？”

第二次告白落在深秋的操场。夕阳把跑道染成融化的焦糖，苏瑶踢着地上的银杏叶，叶尖划过林江泉的白球鞋：“其实我……”话没说完就被风呛住，远处谭辉正和林小羽打羽毛球，球拍撞击声像心跳般规律。她忽然转身，盯着林江泉镜片上的夕阳倒影：“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看见她指尖捏着片银杏叶，叶脉间用铅笔描着“谭辉”的缩写，边缘还有被橡皮擦过的痕迹。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直到暮色漫过单杠，他才开口：“苏瑶，你知道吗？谭辉的错题本里，夹着你初一时画的猫头鹰。”

第三次告白藏在梅雨季的走廊。苏瑶望着谭辉替林小羽撑伞的背影，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地面溅出和她心跳同频的光斑。“我喜欢你，”她突然抓住林江泉的手腕，校服袖口被雨水洇湿，“比喜欢任何人都多。”

他感受到她指尖的凉，像摸到了深秋的银杏叶。低头看见她睫毛上的水珠，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突然想起上周在便利店，她盯着情侣款山核桃坠子发呆的模样——那时谭辉正和林小羽挑选同款。“苏瑶，”他叹气，轻轻掰开她的手指，“你看我的眼睛。”

镜片后的目光温柔得像融化的雪，她看见自己的倒影里，藏着未说出口的“谭辉”。走廊的风掀起她的马尾辫，吹落她攥着的银杏书签——那是谭辉去年送的，叶脉间的“SY”被她用红笔描过无数次。

“我知道，”林江泉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书签，同样的银杏叶，叶脉间却刻着“LJQ”，“你只是把想说给那个人的话，借我的耳朵听一遍。”他把书签塞进她掌心，指尖划过她掌纹时，带着比谭辉更克制的温度，“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当你的错题本，随便画猫头鹰。”

苏瑶猛地抬头，看见他校服第二颗纽扣上别着的，正是她遗失的蝴蝶发卡——那是初二那年，她故意落在谭辉课桌上的。原来有些错位的告白，早在他替谭辉传递心意时，就已明了。

雨季的晚自习，苏瑶在日记本上画满了并排的山核桃坠子，中间用虚线连起两个名字：一个是永远写在前面的“谭辉”，一个是默默跟着的“林江泉”。最后在页脚写：“第三次告白时，他眼里的心疼，比我想象中更像月光。”

英语课代表收作业时，她看见林江泉的笔记本里，夹着张字条：“其实你第一次说喜欢我时，谭辉的铅笔‘啪’地摔在地上，比我的心跳声还响。”字迹旁边画着两只猫头鹰，一只朝着太阳，一只守着月亮，中间是片永不飘落的银杏叶。

原来所有的告白都是错位的抛物线，苏瑶终于懂得，林江泉的温柔，是明知她的箭头指向别人，却依然愿意成为她发射时的支点。就像他腕间的红绳，始终系着她送的山核桃坠子——那是她唯一敢明目张胆递出的、属于青春的信物，而他，用整个初二的时光，替她保管着这份未说出口的、关于谭辉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