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苏恬老师获得《星河来信》女主角配音资格!”
录音棚里,导演举着香槟宣布。同事们鼓掌欢呼,我站在中间,手里捧着制作人送的花束,笑得脸颊发酸。试音通过已经一周了,今天是正式签约的日子。
“苏老师这次的表现太出色了,”制作人拍拍我的肩,“尤其是那种克制中的情感爆发,完全抓住了角色的灵魂。”
我抿了一口香槟,气泡在舌尖跳跃。那个天台的夜晚,程煜分享的故事,他眼中闪烁的星光——这些才是真正的灵感来源。我掏出手机,再次确认没有新消息。程煜今天有台重要手术,可能还没结束。
“电影预计下个月开始录制,周期三周。”制作人继续说,“然后年底首映礼,希望苏老师务必出席。”
“一定。”我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邀请程煜一起参加首映礼。离开录音棚时,手机终于响了。是程煜:“手术顺利。恭喜获得角色。”
简单的十个字,却让我心头一暖。我回复:“谢谢你的帮助。有空吗?想请你吃饭庆祝。”
过了几分钟,他回道:“今晚七点,医院附近那家粤菜馆?”
“好!”我秒回,然后立刻后悔自己表现得太急切。
餐厅里,程煜已经等在靠窗的位置。他穿着深灰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看到我进来,他站起身,罕见地先开口:“恭喜。”
“多亏了你。”我在他对面坐下,“导演说那是我最好的表演。”
服务员送上菜单,程煜熟练地点了几道招牌菜,还特意要了不加香菜的——上次一起吃饭时,我曾抱怨过讨厌香菜的味道。这种小细节他居然记得。
“医院工作恢复得怎么样?”我问。
“还好。”他给我倒了杯茶,“其实有件事想告诉你。”
他的语气让我放下茶杯:“什么事?”
“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发来邀请,下个月去参加一个为期三个月的学术交流项目。”他停顿了一下,“关于脑瘤微创手术的新技术。”
约翰霍普金斯!医学界的顶尖殿堂。我瞪大眼睛:“这太棒了!什么时候走?”
“如果接受的话,下月十五号。”他注视着我的反应,“正好是你电影录制期间。”
下月十五...我迅速算了一下时间。那时我应该还在录音棚里奋战。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涌上来,但我立刻压下它:“当然要接受啊!这种机会多难得。”
程煜微微点头:“院长也是这么说的。但...”他罕见地犹豫了,“三个月不算短。”
菜上来了,我们暂时中断谈话。我机械地夹着菜,脑子里乱成一团。程煜要去美国了,三个月见不到面。我们甚至还没确定关系,就要面临分离?
“苏恬。”程煜突然叫我的全名,声音比平时柔和,“电影首映是什么时候?”
“十二月二十日左右。”我抬头,“怎么?”
“如果项目顺利,我可以提前一周回来。”他说这话时,眼睛直视着我,“如果你...希望我参加的话。”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当然希望!我...我给你留票。”
这顿饭的后半段,气氛莫名变得轻松起来。程煜难得地多说了些话,描述那个交流项目的内容,我则分享电影配音的细节。我们像两个即将远行的旅人,珍惜着最后的相聚时光。
分别时,程煜突然说:“在走之前,我想多了解你的工作。有时间的话,能让我参观录音棚吗?”
“当然!”我惊喜地答应,”你什么时候有空?”
“这周六我休息。”
“那就周六上午十点,我在录音棚门口等你。”
回到家后我立刻开始大扫除,虽然程煜根本不会来我家。然后我翻箱倒柜找适合首映礼穿的衣服,甚至在镜子前练习了好几种不同的笑容。最后我瘫在床上,嘲笑自己的反常行为:又不是初恋少女,紧张什么?
但心底有个声音回答:因为这次不一样。这次,真的不一样。
周六早晨,我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录音棚。程煜竟然也已经到了,站在门口看手机。阳光洒在他的白衬衫上,勾勒出一道干净的轮廓。
“你来这么早?”我小跑过去。
他收起手机:“怕迟到。”
我带他参观录音棚,介绍设备和工作流程。他认真听讲的样子像个好学生,时不时提出问题。同事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我假装没看见。
“要试试吗?”我指着录音室里的麦克风。
程煜摇头:“我不擅长这个。”
“来吧,就念几句。”我把他推进去,递上一份简单的广告词,“想象你在跟病人解释病情,要清晰、有说服力。”
透过玻璃窗,我看到程煜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朗读。他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只是语调过于平稳。我通过耳机给他指导:“稍微有点起伏…对,这里可以慢一点……”
二十分钟后,我们回放录音,程煜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完全不同了。
“你是个好老师。”他评价道。
“彼此彼此。”我笑着回应,“想学更多吗?”
就这样,在程煜出国前的这段时间,我们开始了奇特的“技能交换”。他教我基础医学知识,我教他发声技巧。我们约在医院图书馆、录音棚,甚至周末的公园。每次见面,我都贪婪地收集关于他的一切细节——他思考时会微微皱眉,喝咖啡不加糖但加很多奶,白大褂口袋里永远备着一支红色钢笔……
与此同时,电影配音工作也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角色情感跨度很大,我常常在录音棚待到深夜。程煜也忙于出国前的交接工作,但我们依然坚持每天至少发一条消息,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早安”或者是“记得吃饭”。
十一月初,程煜的签证下来了。我们约在他家附近的咖啡馆庆祝,如果一个人即将远行三个月也能算“庆祝”的话。
“机票订好了?”。
“嗯,下周二的。”他递给我一个信封,“这是我在美国的地址和日程表。如果有急事,也可以打实验室电话。”
我小心地收好信封,仿佛那是什么珍贵宝物:“我去送你。”
“不用,太早了。”他摇头,“而且你那天有录制。”
“我可以请假”
“苏恬。”他打断我,“好好工作。我很快就会回来。”
我咬着嘴唇点头,突然意识到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单独见面了。首映礼还有近两个月,这期间他都不会回来。一股冲动涌上来,我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挤出一句:“记得带转换插头。”
程煜微微一笑:“已经准备了。”
分别时,他站在咖啡馆门口,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拥抱了我。这个拥抱短暂而克制,我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心脏。
“照顾好自己。”他在我耳边说,然后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程煜顺利抵达美国,发来了实验室的照片;我每天泡在录音棚,为电影做最后冲刺。我们隔着十二小时的时差,靠着零星的消息和偶尔的视频通话保持联系。他总在我睡前发来“晚安”,而我会在他那边的清晨回复“早安”。
十二月中旬,电影配音工作终于完成了。制作方送来两张首映礼的邀请函。我拍了照片发给程煜:“你的票在我这里,记得准时回来。”
他回复:“一定。手术方案已经提交,应该能按计划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