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晚会前一周，校园里弥漫着离别的气息。朱志鑫站在空荡荡的学生会办公室，指尖划过桌面上浅浅的划痕——那是左航某次整理文件时不小心留下的。

"真决定这么做了？"张极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一支笔，"毕业晚会上台唱歌？这不像你的风格。"

朱志鑫将一张乐谱小心地折好放入口袋："人总会变的。"

"为了左航？"

朱志鑫没有回答，但嘴角微微上扬。自从那天在琴房表白被拒后，他和左航已经两周没有联系。母亲的手术很成功，但左航再也没有出现在医院。朱志鑫知道，左航是在用这种方式逼他去北京，去追求那个"光明未来"。

"他今天会来彩排吗？"朱志鑫问。

张极摇摇头："没看到人。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张峻豪昨天找我，说有话要跟你说。"

朱志鑫皱眉："什么事？"

"不清楚，但他看起来很...不一样。"

正说着，张峻豪本人出现在走廊尽头。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看到朱志鑫，他明显瑟缩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来。

"能单独谈谈吗？"张峻豪低声问。

张极识趣地走开了。朱志鑫警惕地看着这个曾经散布谣言的人："什么事？"

张峻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里面...是关于左航的真相。不是剪辑过的，是完整录音。"他顿了顿，"我欠他一个道歉，也欠你一个。"

朱志鑫没有接："为什么现在拿出来？"

"因为..."张峻豪苦笑，"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放弃篮球联赛资格来换我澄清。"

朱志鑫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上周省青少年篮球联赛选拔，左航拿到了推荐资格，但他主动退出，把名额让给了我。"张峻豪声音越来越低，"条件是...我必须公开承认那些谣言是我编造的。"

朱志鑫胸口一阵刺痛。篮球是左航最大的爱好，省联赛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他为什么..."朱志鑫声音发抖。

"他说，你的名声比他的梦想重要。"张峻豪将U盘塞进朱志鑫手里，"我虽然讨厌，但还没卑鄙到那种程度。东西给你，我会自己去教务处澄清。"

朱志鑫握紧U盘，突然转身就跑。他必须找到左航，现在立刻。

找遍了校园每个角落，琴房、篮球场、后围墙...都没有左航的身影。朱志鑫气喘吁吁地停在樱花树下——那是他们第一次真正交谈的地方。春风拂过，早开的樱花纷纷扬扬落下，像一场粉色的雪。

手机突然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小左来医院看我了，带了自己做的汤。他瘦了很多，你们还没和好吗？」

朱志鑫的心跳加速，立刻回复：「他还在医院吗？」

「刚走，说要去学校准备毕业晚会的事。」

朱志鑫看了看表，距离晚会彩排还有一小时。他深吸一口气，走向礼堂。无论如何，今晚他要让左航听到那首歌，听到他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礼堂里人头攒动，毕业晚会即将开始。朱志鑫作为学生会主席，本应坐在前排，但他选择躲在后台，一遍遍练习那首自创歌曲。节目单上，他的表演被安排在倒数第二个，标注着"特别节目"。

"紧张？"张极递给他一瓶水。

朱志鑫摇摇头，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左航没来？"

"来了，在最后一排。"张极顿了顿，"戴着帽子，好像不想被人发现。"

朱志鑫悄悄拨开帷幕，果然看到左航独自坐在角落，黑色棒球帽压得很低，显得整个人更加瘦削。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舞台方向，朱志鑫赶紧缩了回去，心跳如鼓。

一个又一个节目过去，朱志鑫的手心渗出汗水。终于，主持人念到了他的名字："下面有请学生会主席朱志鑫同学带来特别节目——自创歌曲《给唯一的弟弟》！"

台下响起惊讶的议论声。朱志鑫从不在公开场合表演，这是破天荒第一次。他深吸一口气，走上舞台，灯光刺得他眯起眼。

"这首歌...写给一个特别的人。"朱志鑫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他总说自己是独生子，不习惯有哥哥。但我想告诉他，有他在的每一天，都是我生命中最闪亮的日子。"

音乐响起，朱志鑫轻轻唱起那首准备了两个月的歌。歌词讲述了一个关于围墙相遇、琴房陪伴、雨天相护的故事。没有点名道姓，但每个细节都指向那个藏在角落的人。

唱到副歌部分时，朱志鑫看到左航慢慢抬起了头，帽檐下的眼睛闪着微光。

「你说不需要哥哥的保护，

却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守护。

你说我们该到此为止，

但我只想告诉你，

你是我唯一想要叫弟弟的人...」

就在朱志鑫即将唱完最后一段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礼堂侧门打开，一架钢琴被推了进来。而坐在琴凳上的，正是左航。

全场哗然。左航低着头，手指悬在琴键上方，似乎在鼓起勇气。朱志鑫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个奇迹般的时刻。

第一个音符响起，完美衔接上朱志鑫的歌曲尾声。左航的钢琴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是那首他们一起练习过无数次的《雨滴前奏曲》，但加入了新的变奏，仿佛在回应朱志鑫的歌词。

朱志鑫的眼眶湿润了。他拿起麦克风，即兴跟着左航的旋律哼唱起来。没有歌词，只是简单的"啦啦啦"，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礼堂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左航站起身，似乎想立刻离开，但朱志鑫快步走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拉住了他的手。

"别走。"朱志鑫轻声说，麦克风将这两个字传遍全场。

左航的手在他掌心微微发抖，但没有抽走。台下开始有起哄声和口哨声，但朱志鑫全都听不见了。此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年。

"我收到张峻豪的U盘了。"朱志鑫低声说，"为什么要放弃篮球联赛？"

左航终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那不重要。"

"重要！"朱志鑫握紧他的手，"那是你的梦想！"

"你才是我的——"左航猛地刹住，耳尖通红。

朱志鑫心跳漏了一拍。他拉着左航走到舞台中央，面对全校师生，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我想正式介绍一下，这是左航，我...最重要的弟弟。"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左航震惊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朱志鑫会公开承认他们的关系。

"朱志鑫..."左航声音发抖，"你疯了吗？"

"疯了好久了。"朱志鑫微笑，"从看到你翻墙那天起。"

晚会结束后，两人避开人群，来到那棵樱花树下。夜风轻拂，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他们的肩头和发梢。

"为什么上台？"朱志鑫轻声问，"你不是最讨厌公开表演吗？"

左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因为那是你的歌。"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朱志鑫胸口发热。他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毕业礼物。"

左航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校徽——和他们初遇那天朱志鑫戴的一模一样。

"我的那枚。"朱志鑫解释道，"以后你去北京找我，就带着它。"

左航猛地抬头："北京？但你不是..."

"我接受保送了。"朱志鑫轻声说，"但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等你。"

"等我？"

"明年你也考来北京，好吗？"朱志鑫握住他的手，"我会每周给你寄复习资料，每天视频辅导，保证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左航的眼眶红了："...如果考不上呢？"

"那我就休学回来陪你复读。"朱志鑫说得斩钉截铁。

樱花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左航突然凑近，在朱志鑫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然后迅速退开，耳根通红。

朱志鑫睁大眼睛："再说一遍？"

"不说！"左航扭头就走，却被朱志鑫拉回来紧紧抱住。

"我听到了。"朱志鑫在他耳边轻笑，"你说'你是我唯一最大的哥哥'。"

左航把脸埋在他肩头，闷闷地说："...肉麻死了。"

夜风拂过，更多的樱花飘落，仿佛在为这个承诺作见证。朱志鑫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会有距离的考验，会有旁人的眼光，会有无数的困难...但此刻，抱着这个倔强又温柔的少年，他感到无比踏实。

【尾声】

一年后的春天，北京某大学图书馆。

朱志鑫正在整理笔记，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航航」发来的照片——一张高考准考证，拍摄地点是那棵樱花树下。照片角落，一枚校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准备好了吗？」朱志鑫回复。

「废话。」左航很快回道，「等着叫我学弟吧，哥哥。」

朱志鑫笑着将手机贴在胸口。窗外，北方的樱花刚刚绽放，和千里之外的那棵一样美丽

樱花树下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