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轨迹

三个月前，他和张真源还计划着去挪威看极光。张真源说想画下那梦幻的色彩，而严浩翔只想看他被极光映照的侧脸。现在，这一切可能永远不会实现了。

严浩翔走回床边，借着月光凝视张真源平静的面容。三周了，那张曾经生动活泼的脸再也没有对他笑过，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也没有看向他。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如果张真源真的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办？如果这就是他们故事的结局怎么办？

"你不能这样，"他跪在床边，声音支离破碎，"你不能丢下我。我......我还没告诉你我买了戒指，还没带你去挪威，还没......"他的声音哽咽了，"还没听够你说爱我。"

泪水终于决堤，严浩翔趴在床边，肩膀剧烈抖动。这些天来积累的恐惧、愤怒、无助，全部化作滚烫的泪水涌出。

"求你了，"他紧握着张真源的手，抵在自己额头，"求你醒过来。没有你我撑不下去......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黑暗中无情地继续，仿佛在嘲笑人类的脆弱。严浩翔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最终精疲力竭地趴在床边睡去，依然紧握着那只没有回应的手。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

"严先生，我们需要谈谈。"

李医生站在病房门口，白大褂口袋里插着几支笔，手里拿着厚厚的病历本。严浩翔从文件中抬起头，眼下是长期睡眠不足留下的青黑。三个月了，他的生活被分割成两部分：公司和这间病房。

"什么情况？"严浩翔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时肩膀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那张陪护椅根本不是为长期使用设计的。

李医生走进来，轻轻带上门："张先生的状况已经稳定，但......"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病床上依然沉睡的张真源，"三个月过去了，苏醒的可能性正在降低。"

严浩翔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节奏越来越快："所以？"

"所以我们需要讨论长期护理方案。"李医生推了推眼镜，"可以考虑转去康复中心，或者如果您坚持，也可以继续在这里观察，但——"

"他会醒的。"严浩翔打断他，声音低沉而坚定。

李医生叹了口气："严先生，医学上——"

"医学上也有奇迹，不是吗？"严浩翔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我查过资料，有人昏迷一年后还能醒来。"

"确实有，但非常罕见。"李医生的语气缓和下来，"而且即使醒来，也可能面临各种功能障碍。您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严浩翔转身走向窗户，背对着医生。窗外的梧桐树已经郁郁葱葱，盛夏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想起去年夏天，他和张真源在阳台上喝冰镇柠檬水，张真源抱怨蚊子太多，他却只顾着看对方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的耳廓。